“可以。”刘欣没有丝毫犹豫。
如此迅速的回答,让李甜可以看出,眼看这个刘欣对于她自己先前说的那些话已经释然,或者说,现在的她和当时的她,心境已经有了很大改变。
“那次,我们高中同学聚会。我本不想去,一是妈妈的病越来越严重,已经下了病危书;二是我研究生毕业,参加一所重点中学的教师招考,本来很有希望,可是偏偏在最后关头,以0.2分之差输给了第一名,没有考进。”
刘欣嘴角挤出一丝苦笑。
“我想,你应该猜到了吧,第一名就是盛依宁。”刘欣讲到这里,停了下来,眼睛看向窗外,目光无意识地跟随着路过咖啡厅的人,渐行渐远,终于远到她目力不及,才又收回来,淡淡地往下说。
“我们不在一个考场,大家也都不知道我参加了考试,纷纷向她表示祝贺。就连盛依宁也不知道,只是玩笑地说了句,有个考生和我同名。我当时坐在角落,看着盛依宁欣然接受大家的祝福,面无表情,然而心在滴血。伤心的并不是我没有考取这么简单,而是多年来嫉妒与愤懑,在那一刻放大放大再放大,最后像一个拼命鼓吹的气球,终因承受不住,啪地一声,暴了。”
李甜没有打断刘欣的思绪。
“怎么说呢?或许,也是巧合。比如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第一次招考会遇到盛依宁。结果,偏偏就遇到了。又或许,我不应该知道招考的内幕,就像多年前,我如果不是班长,经常留在办公室帮老师批改作业,就不会听到很多不该听到的谈话一样。”
“你的意思是,盛依宁并不是凭实力考进的?”
李甜本不想打断,但还是在刘欣说话的间隙插入提问。她并非出于好奇,作为心理咨询师,好奇永远排在理解之后。谈话到这个时候,她觉得需要对刘欣的情绪进行一定的安抚,而最自然的行为,便是以总结的句式回应刘欣的叙述。
“是的。我表姐夫是那所学校的电工,他亲眼看到,盛依宁的妈妈在招考前找过学校领导。”
刘欣像是在回忆什么,过了一会儿继续道,“初中的时候,盛妈妈经常到学校办公室找老师,当时我背身在角落里改作业,她妈妈没有发现我,而敏感的我,却记得很清楚,她妈妈有时和校长一起,又有时是和教导主任一起,还有时是打电话来。
我现在都记得,盛依宁体育课成绩可以从不合格到合格;可以从坐最后一排到坐第一排,可以从和差生同桌到长期和学习委员同桌;还可以在年级分班考试中,在成绩不够的情况下,以一个什么拉小提琴的特长挤进快班……。
除了享受这些特殊待遇外,她还拥有一切我向往的东西。
白色的公主裙,每年一次的生日宴会,还有每个暑假的异地游……等等,这些都是我做梦时幻想能拥有的,可是对于我是梦,对于她却是真实。”
“所以,……”
“是的,所以我羡慕,嫉妒,恨!”
刘欣不等李甜说下去,自己说出了心里的想法。
“也就在聚会那晚,可能也是因为喝多了酒,我望着洋溢着一脸幸福的盛依宁,扯嗓大喊,‘好了,你以为你真的很厉害吗?呸,根本不是,你不过是有一个有权有势的妈,她无时无刻不在帮你。你上学的时候,她去找校长,等上班了,她又去找关系。所以,你根本不配值得骄傲。所以,从今以后,也请你在我面前收起你的骄傲!’”
尽管从刘欣先前的谈话中,知道她已经不再嫉妒盛依宁,但回忆起当时的场景,再诉当时的话语时,李甜发现她还是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
不过,这种状态只是瞬间,没过一会儿,刘欣便恢复了常态。
“那次聚会过后,你们再没有见过?”李甜望着刘欣,轻声问。
她本以为是肯定的回答,结果,刘欣却摇了摇头。
“不,我们后来又见过一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