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此行,是为苏姑娘而来。”玉琳琅闻言勉强收敛冷色,看向与上官棠并肩而立的苏玉瑶,唇角微扬,语气和悦了几分,
“苏岩默生前与妾身有约,待苏姑娘及笄之后便送往玉仙宫与我为徒,不曾想约定之日却不见赴约之人,妾身无奈,只得千里迢迢赶来寻徒。如今方知,并非苏岩默有意失约,而是生死天定、不能自主。”
收徒?苏岩默生前答应玉琳琅将独女送往玉仙宫?
在场之人均是又惊又讶,从未听闻苏岩默与这玉琳琅有什么交情,苏岩默身为武林第一高手,不将自身武艺传与亲生独女,反而将女儿送给这大名鼎鼎的妖女为徒?
苏家的天一心经也并非只限于男子习练呀,更别提苏岩默身为武林第一高手,家中武学典藏无数,难道还找不出适合自家女儿习练的武功么?
一时间众人心思各异,又猜测其中玄机的,揣摩苏岩默、玉琳琅二人关系的,也有怀疑玉琳琅此言真假的,更有策划在其中浑水摸鱼的……
“玉夫人此言可有凭据?”开口的不再是常平生,而是一直未曾开口的上官棠。
苏岩默身故之际,他与苏玉瑶二人均在眼前,却从未听闻师父提及此事,更何况师父为二人定下亲事,便是有托孤之意,突然冒出个玉琳琅来,要收苏玉瑶为徒,何况离苏玉瑶及笄已过去三个月余,此事实在蹊跷,惹人生疑。
“上官公子这是不信妾身所言?”玉琳琅秀眉一挑,仿佛委屈又仿佛有所预料,美眸一扫对面众人,倏地柔柔一笑,往后招了招手,“含风,把苏岩默的信物拿出来。”
挥手之时纱袖回落,露出肤如凝脂的玉手,晃得不少人一阵面红耳赤,竟是丝毫不掩那惑人心弦的万般风情,迷得那些血气方刚的武林俊杰神魂颠倒,再也生不起别的念头。
“是。”名唤“含风”的侍女恭敬的上前,奉上一个花纹精致的锦盒。
玉琳琅众目睽睽之下接过锦盒,唇角扬笑分外妖娆,套着累金丝嵌红宝石手镯的玉手搭上锦盒、微微晃动了下,将众人的心神都牢牢牵引过去。
锦盒应势而开,一块巴掌大小的血色双璜珮赫然在目。
虽说距离稍远、很多人看不清这玉珮是何模样,但常平生等人却是微微色变,他们几人与苏岩默相交甚笃,如何会认不出那正是苏岩默的天一玉令?
“常大侠应该不至于认不出这天一玉令吧?”玉琳琅仿佛漫不经心地将那玉珮拿出,在众人眼前晃了晃,唇角含笑,眼睛却一直盯着静默不语的苏玉瑶,眼神有些复杂。
常平生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凝重,道:“这确实是天一玉令。”顿了顿,不等上官棠开口,他又道,“不过天一玉令虽然在玉夫人手中,却并不能作为苏姑娘拜师玉夫人的凭据。”
“天一玉令代表着苏岩默的身份,是苏岩默亲手交付,如何不能作为凭据?常大侠是德高望重的武林前辈,可别学那些个天真骄纵的小丫头,胡搅蛮缠。”玉琳琅皱起眉头,颇有些无奈。
美人颦眉总是惹人怜惜的,不少初出茅庐的年轻人当即倒向了这位风情万种的玉夫人,认为既然苏岩默与玉琳琅有约在先,玉琳琅又千里迢迢赶来收徒,如今正可履约,也免去了身后英名受损。常平生等人又何必横加阻碍、为难这位诚心可嘉的玉夫人呢?
“师父临终前,我与师妹均在身侧,并未听闻收徒之事。”同为武林中年轻一代的俊杰,上官棠却并非怜香惜玉之人,冷淡的语气中质疑之意十分明显。
玉琳琅眉头深蹙,却不再多作解释,只冷哼一声:“如此说来,天一庄这是想反悔?”
常平生面色微变,张嘴欲言,他旁边却有另一个紫色长袍、风度翩翩的中年男子站了出来,开口道:“玉夫人此言差矣。只凭夫人一面之辞,收徒之事岂能直接定论?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事关重大,若夫人能有其他确切的证据,此事我等必不会阻拦。”
玉琳琅闻言冷冷一笑:“魏云青,你与苏岩默相交多年,自然为他说话。只可怜那云荷仙子,为情所苦芳华早逝,自己的兄长却丝毫不放在心上。”原来那中年男子正是苏岩默相交多年的好友,“潇湘剑客”魏云青。而玉琳琅口中的云荷仙子,却是魏云青的同母胞妹魏云荷。
提到云荷仙子,魏云青脸上那温文尔雅的笑容顿化乌有,语气沉冷:“玉夫人慎言。舍妹之事与苏兄无关,与今日之事更不相干,玉夫人何必随口胡言、坏了舍妹清誉。”
玉琳琅却对他的冷面冷语毫不在意,反而柔柔一笑,语调也柔和了些许:“事无不可对人言,只要行得正坐得直,又何惧那些捕风捉影的流言蜚语?妾身虽为一介女流,却也知晓‘身正不怕影子斜’的道理。”
顿了顿,眸色骤冷、语含讽刺,“魏云青,你若是不心虚,又何必怕人传闲话?”
魏云青面色涨红,再也维持不住那翩翩风度,瞪眼冷道:“玉夫人素来行事肆意,魏某早有耳闻,不曾想竟口无遮拦、辱及已逝之人,若魏某就此轻轻揭过,岂不愧对舍妹在天之灵?”话罢拔剑出鞘,斜指前方,冷声道,“玉夫人,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