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岁整张脸都绷了起来,身子微微后仰,同白为年保持着距离,他语气有些乱,一字一句地道:“什么……意思。”
白为年愣了一下,意识到自己似乎越界了。
池岁目前眼中的高三,就只有严久深。
“我有个朋友在你们学校上高三,”白为年面不改色地撒谎道,“他说,高三考完之后,不管考没考上大学,都会走很多人……”
“我也不知道你在这边是不是有朋友,大家都往外走的话,或许你愿不愿意回家……”
“看看也行。”
池岁脸上保持着戒备的神色,只是白为年说到高三学生都会走的时候才有了别的纠结表情。
白为年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池岁的表情,等到辛辣麻香的烤串上来了,才佯装漫不经心地开口:“听我朋友说,他们开始定目标志愿了。”
池岁耳朵动了一下,他抬起头,声音低低的:“你朋友,要去哪。”
“h大,就在迎城,听他说他们班上还有好几个人也要去迎城。”
池岁:“……很多人都要去吗?”
“好像吧,他们一起定的目标志愿。”白为年喝了口汽水,注意着池岁的表情,“我朋友,成绩在班上排名挺靠前的,他说班上前面的大部分都定志愿定在了迎城。”
“你朋友,高三,哪个班的……”池岁下意识地问,忽然又意识到有些不妥,“对不起,好像不应该……”
“这些问题,你想问就问,没有什么对不起、不应该。”白为年自己也算是从池岁这种模样走过来的,太清楚这时候他们想得最多的是什么了,“你没见过我,对我没印象,突然告诉你我是你亲人,亲近不起来也是应该的。”
“但就当我是稍微熟悉的陌生人,想问什么的话,肆无忌惮一点也没关系。”
“陌生人嘛,或许下一次,下下一次都见不到,问点问题有什么?”
池岁手扣着汽水罐,摸着上面的融化的冰水,闻言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找不到话来反驳。
白为年放松了一下自己的语气:“我朋友,叫严久深,你应该听过?”
池岁蓦地抬头,他感觉自己整个人被提溜起来甩了好几下那样震惊,脑子似乎都还有些晕乎乎地转不过来弯。
是同一个严久深吗?
严久深一路跟过来,见他们坐在一家摊位前了,自己正面又不好过去,转头去绕了一大圈的巷子过来,刚坐到池岁后面一个位置上,手里的汽水噗嗤一声响打开,还没喝到嘴里,就让他听见他自己都惊掉下巴的关系。
谁跟你是朋友?
打着他名号诓骗小朋友是不是太过分了点?
于是他拿着汽水,从后桌站起来,拉开池岁旁边的位置坐下去,看着白为年笑道:“你是我哪个朋友?我怎么没见过你?”
白为年见到严久深,神色目光稍稍凝固,像是被定在了原地,目光如同实质的光线将严久深从上到下扫射了好几遍。
最终才偏过头,看向手中的冒着气的汽水。他倒也不慌,只是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看向严久深,自始至终神色态度都淡定自若:“东大街,大卡车,人。”
“?”
见严久深没什么反应,他清了清嗓子,语气略有凝重:“或者说更清楚一点,车……”
还没等白为年说完,严久深神色凝重,声音一下盖过了白为年的声音:“我想起来了!你、是、我、朋、友。”
池岁左右看看,有些疑惑:“不是说,没有见过吗?”
“网上认识的,”白为年淡淡地道,“我这次过来就是找他。”
严久深现在整个人都压着一股气,显得格外的不对劲,脑子快要不能思考了,顺着白为年的话说:“啊对,网上认识的,这次过来找我……”
“你们?”话说到一半,严久深才想起明明面前这人跟着池岁一路到这边来,说屁的找他。
“稍微熟悉的陌生人。”白为年看了眼桌上零零散散还剩下一点的烤串,这种情况下,池岁没吃多少也在预料之中,“池岁,要先回去吗?”
“我刚来就走?”严久深问。
白为年站起来,指了指天:“天快要黑了,在外面危险。”
池岁坐在位置上,有些为难,要是刚开始,白为年问他要不要走,他肯定二话不说站起来就要走。
但现在,有点不想走。
白为年和严久深是朋友这件事,太奇怪又太好奇了。
严久深盯着白为年,一时之间看不清这人到底是个什么身份。为什么,会知道,还没有发生的车祸。
白为年要找他,而他现在,也很想和白为年单独聊聊。
“我送池岁回去吧。”严久深提起池岁的书包,手自然地揽住池岁的肩膀,捏了捏小朋友的下颌,“今天不上晚自习啊?”
“啊,逃,逃了。”池岁在严久深面前说出自己逃课了还有点担忧。
“行啊,小朋友学会逃课了?”严久深轻笑着,倒也没什么责怪的意味在里面,“逃课是想去哪里玩?”
池岁歪头想了想:“睡觉?”
还没等严久深说话,池岁头微微向上昂,几乎对着严久深的耳畔:“你们,真的是朋友吗?”
“……”严久深正想回答,一直跟着他们身后看着的白为年忽然上手,把他手上拿着的池岁的书包给抢了过去,然后稳稳地拿在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