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更半夜的吼这一嗓子,成功的将下头的人唤了起来,青衣蓬松着头发迷迷糊糊的跑到房门外:“公子,怎么了。”
碧若几人也被吵醒,以为出了什么大事,着急忙慌的跑到了门口,正好听见里头小郎君气急败坏的声音:“进来给本公子抓虱子!”
青衣:………
碧若水沉:………
被子昨儿才换的,哪里来的虱子…
“还不进来!把这里的被子全部换掉,再给本公子里里外外打扫一遍。”见门外没动静,里头的人又吼了句。
碧若水沉不用想都知道这是自家姑娘又整出什么幺蛾子了。
果然,点了灯进去后,自家姑娘正抱着双臂立在梳妆台前,看着小郎君暴跳如雷。
“赶紧的,将这些被子全部抱出去!”
“还愣着干什么!”
“有好大一个虱子,抓不到今儿个谁都不许睡!”
碧若深吸了口气,吩咐小丫头将所有的被子换下,又让洗洒的丫头将这个屋子彻彻底底的清理了一遍,一番折腾下来天都快亮了。
小郎君靠在门边昏昏欲睡,只听到碧若说将虱子抓到了,便直接上了床榻倒头睡去,也根本没去看碧若手里是一团白毛还是虱子。
华湄瞧着小郎君已在床榻上沉沉睡去,地上经过刚刚的折腾后,还有些湿润,自然也没办法打地铺。
而且,她惯不会委屈自己,所以救脸不红心不跳,心安理得的爬上了床榻睡在最里头。
第二日华湄醒来时,身边已经空了,水沉伺候她洗漱完,犹豫了半晌道:“姑娘,姑爷晓得你昨日夜里捉弄他了?”
华湄眨眨眼:“他有这么聪明?”
水沉:“那为何姑爷一大早便一个人去了四方亭,连青衣都不许靠近,现在都还坐着没动呢。”
华湄怔愣,随便扒了几口早饭便去了四方亭。
苏弈宁半靠在亭中的塌上,双眼往下搭聋着,一看便知是心有郁结。
醒来时那个女人还搂着自己的腰睡的酣甜,她沉睡的样子很乖巧,可他却前所未有的慌张。
回府后看见这个女人瘦了一大圈,虽然很不想承认,但那一刻他的确是有些心疼的。
虽然她第一天就拿银针威胁他,虽然总是把他气的跳脚,但她却从未做真正伤害他的事,为了让她同意和离故意折腾出去了一万两银子还输掉了两件铺子,而她竟还去向母亲求情,将他从祠堂带了回来给他上药。
他一直说这个女人讨厌,恶毒,可现在他知道,这些话他都说不出来了。
但她越好,他越不能害了她。
这些日子他费尽心思的胡闹,就是希望她能知难而退,拿了和离书回长安。
这个女人虽然贵为县主,可也只是个寻常姑娘,她应当有更好的归宿,她的夫君应当是那种能护她一生安稳的,而不是像他这样说不定哪天就丢了性命。
他不愿意成婚,并不是有多排斥,而是不想连累别人。
至少,在他功成身退之前,他都不愿意娶妻。
可哪曾想圣旨偏偏砸到了他的头上,抗旨是诛九族之罪,他不得不娶,他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与她和离,否则不知哪天她就成了个寡妇。
襄离的事情算不得艰难,却已让他手忙脚乱,这一次尚且能安稳归来,可下次呢,他没办法保证,每次都能化险为夷。
还有这次遇上的狐狸姑娘,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身上的伤有没有痊愈。
他完成任务后,便又去了那个镇子,可大夫告诉他,她们前一天就离开了。
可是,他都还没来的及好好跟她说声谢谢。
虽然不知道她叫什么,长什么模样,可他就是莫名的想亲近她。
这两年来,他受过很多伤,她是第一个会出手救他的人,也是第一个会给她伤药的人,还为了救他被追杀加重了伤势。
“夫君?”
华湄走近,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模样,她心里头一怔,他向来是没心没肺,何时竟有了心事。
苏弈宁转头看她,眼里有些烦躁和不耐,而后冷冷的哼了声,便甩袖离开了。
华湄眨眨眼,她又咋滴他了?
到了午间,华湄正在朱罗园闲逛,碧若前来禀报:“姑娘,姑爷说昨日银子花完了,要去姑娘库房找个值钱的物件儿。”
华湄唇角一勾:“由他。”
一个时辰后,碧若又回来了:“姑娘,姑爷拿了一件白玉瓶,当了一两银子……”
水沉以为自己听错了:“一两银子!白玉瓶至少也值个上千两吧……”姑爷莫不是穷疯了!
“哪家当铺?”这狗崽子合着今儿个是在四方亭琢磨着怎么气她~
“回姑娘,荣盛当铺,姑娘的陪嫁。”碧若叹了口气,此时她哪还看不出来,姑爷这是同姑娘杠上了,搁谁手上,都晓得那白玉瓶不可能就当一两银子。
“随他去。”
过了好一会儿,华湄才挥挥手,漫不经心的道。
碧若还未转身,便又听华湄道:“他若还有些什么要求,都依他。”
“是。”
水沉看了眼自家姑娘浑然不在意的模样,忍不住道:“姑娘,您看不出来姑爷这是故意的吗。”
华湄慢悠悠的朝前走:“看出来了啊。”
“那姑娘为何不生气?”水沉急了。
华湄轻嗔了她一眼:“你可长点儿心吧,既然知道他是故意气我,我还生气岂不是成了个大傻子。”
“再说了,你何时见你家姑娘吃过亏。”
水沉哑然,站在原地停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的确,姑娘不会吃亏。”
一路闲逛,没成想竟逛到了二房院外头,里头有个小公子搭聋着脸跑了出来,差点儿撞上华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