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这种场景,在外殿服侍的小丫头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玉芙见了不由淡淡道:“茶是好茶,流莺不要辜负了煮茶人的心意。”话说到这儿,玉芙的心里却是闪过浓重的不悦,甚至觉得红菲的举动透着一股蹊跷。当年她背叛,甚至假装自己差点爬了东宫的床,这般手段若是没人指点,怕是做不出来。整个后宫谁有这个手段,怕是要好好问一问罗选侍了。
毕竟罗流莺由一个小小的选侍,最后成了宠冠后宫的祺贵嫔,没手段怎么能行得通?
而如今红菲煮的第一杯茶竟然肆无忌惮的先端给罗流莺,这样的举动想必她向罗流莺投诚已经有了不少时日了,她这样想着,细碎的牙不由加重了咬合的气力
晴水汽恼的端起桌上另一杯茶,看到红菲再过来端,不由冷脸拒绝,眉头一挑,”我们主子向来不喜欢喝龙井,太子爷都是给主子送暖胃的普洱,谁让你煮龙井的?!别的没学会,倒是惯会了吃里爬外的本事!“
晴水年轻时就是这般,句句带刺儿又句句膈应人,就像现在这个节骨眼,恰如其分的膈应到了罗流莺。
罗流莺听后气恼的攥紧拳,随后又低低抽泣道:“妾前几天染了风寒,不想几天没往家里头写信问安,父亲那边儿就闯祸了,妾身份卑微,请姐姐一定要帮妹妹。”
玉芙听后不由蹙眉,微一点头,大略就想起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罗流莺的父亲若润先自幼聪明伶俐,原是南阳郡县吏,后投奔陈霄,久经战阵,东征西讨的灭了不少地方割据叛乱,最后协助陈霄登基,是陈霄强有力的战将,后来做到了三品大员的位置,只是性格唯利是图,在昭帝在位时,闯了不小的祸。
当时罗润先因为刘氏的问题被昭帝召见,昭帝当时忙着处理奏折,就让他先到书房等着,这一等却不小心碰掉了昭帝的一本子兵书。
罗润先急忙将兵书放回书架,也是心里慌乱紧张,不小心从里面的夹层掉落下一张泛黄的白纸,上面写着嘉妃二字。
罗润先听女儿罗流莺提过昭帝最宠爱嘉妃,但是忌惮荣禧皇后的势力,一直没敢显露,嘉妃给昭帝写信,昭帝也只是回一封白纸。
罗润先想了半晌,反复盯着那张白纸,随后拿到烛火上轻轻一烤,上面就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几行小字。罗润先想要跟嘉妃邀功,也没来得及看上面的字儿,忙急匆匆的使银子将信送进了嘉妃的关雎宫。
谁也没料到那封信是昭帝跟荣禧皇后承诺不爱嘉妃的断情信,昭帝完全是应付荣禧皇后使的,从来没打算跟嘉妃断情。
可嘉妃却是个真正天真无邪又没心思的女人,瞧见那封书信后,当场三尺白绫吊死在了关雎宫。
为了这事儿,昭帝大怒,嘉妃是陈留王的母妃,而罗润先这个始作俑者却是罗流莺的父亲,算起来是陈霄的半个岳父。
玉芙不想再犯上辈子的蠢事,也不想再让陈霄限于困境,只是抚着指甲朝着罗流莺冷冷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嘉妃是皇妃,虽说无心之失,但一偷窃父皇书信,而造成了嘉妃的暴毙,其罪可诛。”
玉芙真的已经失去耐心了,尤其是对那些陷陈霄于不利的事儿,更是如此,她不由打了个哈欠,朝着了罗氏道:“你且回吧,这事儿不是我一个太子妃能解决的。”
嘉妃是陈留王的母妃,陈霄一出手,跟陈留王和昭帝这个梁子算是彻彻底底地结下了,想必当年昭帝听陈留王和聂灵构陷陈霄,一下就相信了,跟这桩案子也不无关系。
如今这个朝局,多一个敌人就是粉身碎骨,当年她不懂事,如今却是明白其中的厉害。
罗流莺不知分寸的要过来抓玉芙的手,玉芙不由一敛眉眼,玉芙是双杏眼,看上去水盈盈的,可如今却十分凌厉,看上去很冷气,自然而然的流露出身为太子妃的贵重和威仪。
“姐姐……周姐姐……”罗流莺迫于威仪之下,只能低下了那张砍死纯真无邪的脸儿,贝齿咬住下唇,心里不甘不愿。她是罗家嫡长女,若不是周玉芙,她就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妃,先前都订好了的,可不知荣国公却肆意的夺了这门婚事,而周玉芙就取代了自己的位置。
想到这儿,罗流莺心里的愤恨就压制不住。
她这辈子,最不甘心的就是被玉芙压着,什么都低玉芙一头。
如今罗润先闯的祸,朝野内外举国上下都是人人自危的,这种节骨眼,罗氏来求自己救助她的父亲可当真是一石二鸟。
玉芙若是专门找陈霄办成了这事儿,就等于亲手将陈霄推进了火坑里,而罗流莺却可以全身而退,不仅救了她的父亲,还把罪证和不动声色地全都嫁祸给玉芙。
上辈子,玉芙傻气的信了,还跟陈霄大闹一场,如今她是再也不要重蹈覆辙。
“罗妹妹这般高深手段,本宫理解不了,妹妹还是另请高明。”玉芙懒散地打了个哈欠,眉宇间都是拒绝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