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玉,你且下去吧,整理了一天的库房了。”玉芙看了红玉一眼,示意她出去。
红玉看出玉芙的意思,忙将袖里的密信捏紧,乖顺的行礼退下了。
陈霄扫了一眼红玉,目光落在她的袖上,随后又不动声色地移开了,他是心思何等缜密的,这等小伎俩自然瞒不过。
只是跟前的人是玉芙,这等观察的道业就打了好几分的折扣,玉芙坐在陈霄的左手边,似漫不经心的提了两句聂灵。
聂灵这个话题是绕也绕不开的,她不想让陈霄再捣上辈子的覆辙,只是她若是开口就说聂灵师父的遗书,难免又要引起更大的事端,所以她只能旁敲侧击的问聂灵。
“听说聂灵是鲜卑人,常年围着小蛇,睡觉时不会被蛇咬到么?”玉芙剥了一颗橘子,递给陈霄。
陈霄扫了一眼橘子,并没有接,一双凤眼不住的打量玉芙,随后绕过橘子,修长的手握住玉芙白莹的腕子,眉眼深沉道:“你对他很感兴趣?”
玉芙见他又似乎打翻了什么陈年酸菜坛,不由额头冒了一层冷汗,“我自幼怕蛇,才不会感兴趣。”
月亮西斜,房檐儿上洒了一层淡淡的金色,东宫的月色算是皇宫最漂亮的,玉芙睡前很喜欢遛弯赏月,正抬头看着窗外的月,只听一旁的男人道:“走,我们出去走走。”
今日的天很晴,月亮高悬,几丝鹅黄色的云微微拂过,玉芙踮着脚顺着花亭往月亮上瞄,不回头的朝着陈霄问道:“话本里说嫦娥偷吃仙丹羽化飞仙,可是看中了月宫的美?”
“美不美,孤不知道,但是撇下夫君这事儿,倒是要细细的思量思量。”说完一丝阴沉的目光再次扫过玉芙的纤腰。
玉芙觉得芒刺在背,不由回身,只是脚下的石头却一滑,一下朝着一旁的蔷薇花架上撞去,玉芙见那些蔷薇花枝上的倒刺,不由吓得白了脸儿。
陈霄挑了挑眉,在剩最后半寸距离时,大手将她一把拉进坏,修长的手紧紧圈住她纤细柔顺的身子,目光扫过她的脸儿,“芙儿,嫦娥撇下夫君,孤不管,可你若是效仿了,孤绝对不会放过……”威胁的话卡在喉咙,他向来舍不得诅咒她什么。
跟在两人身后的孙公公不由偷瞄了一眼,随后眼风又望向了别处,他自幼伺候陈霄,他眼中的主子爷向来是威严又咄咄逼人,从来不会对任何人假以辞色,就连面对昭帝也只是父子之间的恭瑾,可此刻的陈霄圈着怀里的小娇妃,一双凤眼里全是缠绵的宠溺。
这样的感情自然是其他后妃比不得的。
正胡思乱想时,只听那骄纵的小娇妃睁着一双清澈又娇媚的眉眼,娇娇怯怯的跟主子爷撒娇道:“妾如今是年轻,等人老珠黄了,还不照样被殿下弃之如敝履?!到时殿下哪里还有功夫管妾撇下夫君,要妾说呢,妾觉得嫦娥羽化飞仙是对的,至少千百年来依旧是后羿心中的白月光。”
“呵,你倒是跟孤胡搅蛮缠上了!”陈霄又气又笑,不由将她圈的跟近了些,一双凤眼紧紧盯着分钱的小人儿,“孤说过很多次,孤对你深情不泯,乖乖你可记得?!”
这话一出,孙公公不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乖乖?
他服侍了这些年,也没混上个乖乖,如今人家太子妃胡闹任性两句效仿嫦娥,这就急得叫上乖乖了。
要说英雄难过美人关的话,他们主子爷就难过太子妃这一关,想到了半天,孙公公不由一叹,比不得,也看不得,看多了心里跟吃了柠檬似的,酸酸的。
玉芙小手捂着唇,困倦的打了一个哈欠,陈霄见了便将她一路抱回了景阳宫。
孙公公靠在门槛上,想着今夜应该是景阳宫承宠了,不想刚闭眼就见陈霄一脸平静的出了门,淡淡道:“回书房。”
孙公公不由一怔,“殿下,景阳宫多好,书房里冷冰冰的,今个儿不是还……”
今个儿晌午,要不是他为了长信殿那档子事儿,两人如今怕早就如胶似漆的黏在一起了,方才也明明是情深意浓的,怎么就忽然离开了景阳宫。
要说不爱,也是断断不可能的,要知道太子妃迷恋代王那些时日,太子可是红了眼处处要挈致死代王,那股阴狠劲儿,他瞧着也难受,如今好不容易抱得美人归,怎么又矜持上了?
若说近来太子妃的表现,也是撒娇胡闹的哄着主子爷,照道理两人关系应该有进展。
陈霄冷睨了一眼天空高悬的月,半晌又转头看了看景阳宫房檐儿上悬挂的茜纱红灯笼,紧皱着眉头呵斥孙公公道:“长信宫那边儿的案子可是吩咐下去了?!闲的难受的话,孤将你调到浣衣局。”
“……殿下……”孙公公苦着脸儿,一路小跑儿跟在陈霄身后。
书房的灯火跃跃跳动,陈霄盯着那黄橙橙的烛火,不由眯了眯眼睛。
感情这种事儿,就像是起伏的波浪,一瞬间上去了,自然能一瞬间跌下,他看出玉芙最近的转变,可他要的并不是这种起起伏伏的转变,他要的是她真真正正将他一人放在心上。
她不在乎代王,不代表她已经彻底的放下了代王,他如今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掠夺,不动声色地掠夺掉她所有的感情,包括她对代王的那一份儿,他如今要的是她将他视为心中的唯一,而不单单是身子。
想起方才他揽住她的那刻,柔腻幽香,一如大婚那日,陈霄深吸了口气,眼底浓郁炙烈地拿着小银刀将跳跃的烛火盖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