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咸阳到鹤城,两人这一路走得不算慢,却也冬去夏至。
未免某天迎来的不是一只死信鸽,而是一柄寒光冷冽的剑,晏归舟心血来潮选择了半道留书。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反正,她已知毒物来自苗疆,苗疆以五毒教为首,而五毒教又从属日月神教。
寻找青衣楼老巢本就是接了东方不败的委托,这会为其深入苗疆,堂堂教主好意思不让五毒教给些辅助支援?
至于半途甩开西门吹雪是否不够仁义,等晏归舟想要稍稍反思,她已经行至辰阳,准备走水路从沅江进入贵州。
绕道辰阳,只为去日月神教分舵取从黑木崖遥寄来的包裹。里面包括了五毒教简介,如见教主亲临的玉令,还附赠一瓶解毒丹。
东方不败不惜自爆曾在苗疆掉过的坑,此地怪毒遍地,更有蛊虫防不胜防。
比如只有神教教主才知道三尸脑神丸的毒方与药方,其中一味尸虫之变,正是源自苗疆蛊毒。
“既然只有教主才知道配方,木大白现在告诉我,是怕我死在苗疆没人继续探讨阴阳二气的运行?还是暗示我尽快入教,教主接班人一职正在虚位以待?这种诱惑,一点都不诱人。”
晏归舟嘀咕着烧了密信。若说相互切磋,哪怕仅与东方不败纸上交流,已是受益匪浅且互惠互利。
怎么看,都胜于与只会杀人剑法的西门吹雪过招。与胆量不足无关,道心种魔大法诡变无常,她怕驾驭控制不当,在动真格时落得两败俱伤。
这种情况下可不就需易容乔装,与西门吹雪分开寻找毒源。
晏归舟满意于找到心安理得独自跑路的理由,哪怕半途不幸撞到,也有了一个完美借口。正一身轻地走去渡口的乡间小路,遥遥瞧见一队手持锄头与斧子的村民怒气冲冲而来。
其队伍最前方,少妇哭得梨花带雨,抱着一位庄稼汉子的手臂。
“陆郎,该死的采花贼就是前方逼迫我就范。还逼我今天酉时初刻必须再来,否则就会害了村里人的性命。那贼人武功高强,我都是被逼的,从没有对不起你。”
“仙娘,别哭了。我信你,你如莲花一般,那怕在淤泥里打过滚,但都是洁白无瑕。”
陆姓汉子说着还回头看向抄家伙的一众人,“乡亲们,仙娘是为了村里的安危而英勇献身,谁也不许说她的不是。”
“是!陆秀才说得对!”
“对!只要抓住采花贼沉塘!”
“我们一起还仙娘一个公道!”
晏归舟远远瞧着,仅是犹豫半刻,想着真有武功的淫贼出没,那走过路过或该帮一把手。可是旁观事态发展,不由摇头怪事年年有,这年头连抓采花贼都透着古怪了。
被赞美如莲花般洁白的仙娘,看着群情激奋,她是眼眶更红,泪如断线珍珠坠下。
可谓我见犹怜,偏到怨恨悲愤于遭遇采花贼时,则是低下了头,露出了白皙的后脖颈。
如此情形的某些闲事,不如不管。
晏归舟想着决定避开,起码确定如此兴师动众,采花贼没有按时现身。当下,她确定目力能及处没有人藏身,也不再逗留,选了小道绕路而行。
“别跑,田伯光!大伙,快抓住他。”
陆姓汉子的暴怒吼声炸响,随之乱七八糟的跑步声起,全都冲着小道方向而来。
哪有什么田伯光?
晏归舟疑惑地扫视了一圈,确定没有感知错误,乡间田地没有人影潜藏。那些村民又要抓住谁?
猛地只听身后有大动静响。
她侧身避开一丈远,且见一把斧子飞过,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淫贼,你还敢跑!跑了还敢躲!”
一个壮汉眼瞅一击不中,就从同行者手里再借一把斧子,再度扔向前去。
晏归舟再次轻轻一闪,让第二把斧子也砸了空,却是有些懵地弄清了一点,“你们是来抓我的?”
“采花贼,现在装无辜了。”
扔斧头壮汉听得这般疑惑的语气,那是怒不可遏。“看来是精/虫上脑,让你都忘了自己姓谁名谁?之前,你趁着陆秀才不在村里,大伙又在家吃晚饭,四野无人欺负仙娘,这事咋的都忘了?欺负了我们青野村的人,还敢一来再来,今天必要让你再也走不了。”
“我,采花贼?”
晏归舟低头打量了一番,从头到脚,多么质朴的造型。贴的是普通的络腮髯须,穿的是普通的短打,拿的是普通的短刀。“你们认错人了。”
“啊呸!怂货,你见我们人多就说认错了,之前欺负仙娘时的胆子倒是够大。”
“怎么可能认错。淫贼就是半脸胡子,麻衣短打,外加带了一把到。仙娘,你说对不对?”
仙娘怯生生地抬头看了一眼,就惶恐地拽住陆姓汉子的手。
“陆郎,我不知道。那人坏得很,自爆家门说说他叫田伯光,意思就是喜欢在田地里剥光女人的衣服。当时我吓坏了,而且天色昏暗,对脸真记不全了。可是,我瞧着这人就是那淫贼。”
仙娘呜呜呜哭着,竟然还口齿清晰地补充到,“哪能那么巧。胡子相似、穿得相似、短刀也相似,又在胁迫我的地点与时间出现。”
还真就这么巧!何况,江湖中如此装扮实属常见。
反之,一袭白衣如雪山不染尘,那才是特征鲜明的不常有。
晏归舟望向落日熔金,怀疑上天有意偏心西门吹雪。不然,她刚刚自由没多久,怎么就撞上如此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