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行压下心中的激愤,如惠平静地望着面前的这个青衣少年,淡淡地道:“施主失信于人,纵然胜了也不光彩。若然你一心要强闯敝寺宗祠,贫僧却也无话可说。”语气虽还算平淡,然而其中的愤慨不满之意却溢于言表。
“哦,”中年和尚饶有兴致地看着他,道:“这么说,你这个大慈悲寺的师祖对老夫强闯贵派宗祠一事已经默许了?”
人怎么能无耻到这种地步!我什么时候说过默许你强闯我派宗祠了?你这是在污蔑,偷换概念地污蔑!如惠头顶青烟直冒,气的浑身一阵颤抖,本来已经静下来的道心再度失守,戟指指着中年和尚,怒不可遏道:“你……你若想进入我派宗祠庙堂,除非从贫僧的尸体上踏过去!”周围地上还躺着近百个大慈悲寺后辈弟子呢,万一他们中这时已有清醒过来的恰好听到了那个一身青衣无耻之极家伙的污蔑,若然真个误会自己这个师祖放任他人践踏本派的宗祠便就糟糕之极。所以如惠此时此刻的反应才会这般激烈。
中年和尚是谁?那是一个被一度幽禁在暗无天日的神龙葬底长达八百年之久的孤魂野鬼,多年的孤寂禁闭生涯早就使得他性情乖张亦疯亦癫半点也不能以常理揣度,更何况他的前身正是被大慈悲寺掌刑护法逼迫之下而做了叛徒,心中本就对佛门不存丁点儿好感。这时见苦行僧如惠说的冠冕堂皇、一副大义赴死的佛门高僧做派,中年和尚当下愈发的不屑道:“少在那里惺惺作态,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所谓名门正统口上都是弘扬大道惩奸除恶的做派,背地里尽是些男盗女娼卑鄙龌龊的思想。莫要以为老夫不知你心里打得那些小算盘,无非是想通过彰显自己誓死捍卫佛门清誉的大义而令老夫感动,进而诱使老夫心存愧疚饶了你一条性命罢了。”
“噗”!如惠直接被中年和尚这一通话气的喷血当场。
如惠怎么也想不到,自己那何等义正言辞的一句话竟被对方歪解成了委屈求饶的托词,饶是他道心再如何深沉如海,此刻却也瞬间濒临崩溃。
苦行僧如惠强行压下五脏六腑经脉俱皆重伤的内伤,拼命咽下涌上嗓眼的一股心血,双眼死死地盯着中年和尚,咬着牙,一字一句道:“佛可杀不可辱!”
“狗屎!”中年和尚毫不忌讳地爆了口粗话,冷笑道:“今日老夫将你们大慈悲寺如玄圆定四辈的佛门弟子欺辱了个遍,怎么就没见到你们中有一个贼秃去慷慨赴死的啊?佛可杀不可辱,可笑。老夫不仅欺辱你们佛门活着的人,我还要欺辱你们佛门死去的鬼。老夫想要做的事情,谁都别想阻拦,纵然元婴期的那个老秃驴再生都无济于事!”
这句话无疑是嚣张到了极点,不排除有中年和尚在吹牛皮的嫌疑,但却足以令如惠和一众逐渐清醒过来的大慈悲寺弟子心中燃起了滔天怒火。
不过苏典在听闻后却有一种很是古怪的感觉,暗忖明明这个药师琉璃光佛陀平素里就是一副光头和尚的打扮,却还口口声声地骂大慈悲寺的群僧作“贼秃”“秃驴”,端的令他又好笑又觉得臭味相投。
中年和尚大骂名门正统表面一套暗地又是一套的言语无疑说进了苏典的心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