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下到底是谁?”这是苦行僧如惠第二次向操控着苏典身躯的中年和尚发出了这个疑问。
中年和尚屈指弹了弹手中的王品灵器,随即一把撩开额前一缕遮眼的发丝,暗中嘀咕一句“头发多了就是碍眼”,这才眯着眼微笑着望着苦行僧,摆出一副受过名门礼仪教育的绅士公子哥做派,干咳一声清了清嗓子。就当苦行僧满以为中年和尚接下来会立即将名号告诉自己,从而解了自己这么长时间的疑惑时,突见面前这个一身青衣的家伙蓦地冲自己诡秘一笑道:“你猜?”
“噗”!苦行僧再度被中年和尚气的吐血当场。
中年和尚当然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把自己的名号告知了苦行僧如惠,当下他一个潇洒的转身旁若无人地从如惠身旁穿过,径直朝着那间供奉着大慈悲寺数万年先祖灵位的宗祠走了过去。
“施主,你这是在逼迫贫僧动用禁器了。”如惠目光如炬地死死盯着中年和尚的背影,几乎是在咬着牙一字一句道。
中年和尚闻言竟没做半点停顿,甚至连头也不回地淡然道:“如果你想释放那个大魔头,或者是要毁掉整座大慈悲寺,那便也随你。呃,也许千年之后人们还会记得你呢。当然,那些记载殷国万年来功勋卓越流芳百世的伟人书籍上肯定不会有你,或许你的徒子徒孙们能够在那些编排殷国声名狼藉遗臭万年的千古罪人榜单上找到你的名字。”
“你……你这个魔鬼!”苦行僧如何不知自己一旦动用大慈悲寺万年传承的禁器,极有可能如中年和尚所说的那般打破封印、释放魔头,最终遭来千古骂名,然而那个年轻的有些过分的凝丹期的家伙说话表情动作实在是太可恨可恶可耻……苦行僧忍不住不动怒。
“翻来覆去都是这么一句,你好歹也在魔鬼前面加个万恶不赦、倒行逆施、罪恶滔天之类的形容词,或者用败类、人渣、妖孽等等替换一下魔鬼这个词汇,听上去也能有点新鲜感嘛。唉,做了这么久的人,却连骂人的话都学不会,大慈悲寺真是害人不浅啊。”中年和尚无比失落地叹了口气,那神情,仿佛是见到一个原本能雕成白玉美人的璞玉却被人糟蹋乱刻成了歪眼斜嘴的丑妇雕塑,遗憾惋惜之意溢于言表。
什么叫做出口成章?什么叫做巧舌如簧?什么叫做伶牙俐齿?学一学这个中年和尚不带脏字的骂人之词吧,他将教会你如何从一个笨口拙舌的木讷之人变成一个拥有三寸不烂之舌的演说家。
憋屈、郁闷、压抑、愤怒、抓狂……苦行僧如惠此时此刻的心情可谓糟糕之极,修道八百余年,从早期的郁郁不得志,到垂暮时逆天改命,在最不可能的情况下成功筑基,而后数百年寻仙问道、探究自然奥义、幸得迦南传承,最终凝丹。如惠尝过百人白眼嘲讽、受过万人冷蔑不屑,更被无数人阿谀奉承,但生平接受到最多的还是他人犹如朝奉神仙般的敬仰崇拜。然而,今时今刻,如惠尚且是第一次被一个人用口舌欺辱到了这种地步。
如惠早在见到披着苏典马甲的中年和尚年纪轻轻便已晋级凝丹期道心就出现了紊乱,随即在阻挡中年和尚的王品灵器偷袭过程中金丹遭受重创,然后是与中年和尚千百个回合的激战而元气大伤,最后又被中年和尚一通犀利言辞气的七窍生烟口吐鲜血。诸般打击下,如惠几已完全失去了一个作为大慈悲寺师祖原本应该有的理智。
“佛曰: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无法相,亦无非法相,何以故?是诸众生若心取相,则为著我人众生寿者……如来常说:‘汝等比丘,知我说法,如筱喻者;法尚应舍,何况非法。’”苦行僧如惠这一刻好似化身成一尊神佛,盘膝端坐于地,口念《金刚经-正信希有分》卷,浑身逐渐散发出一道神圣**的金色光辉。
金色光辉慢慢在苦行僧的头顶幻化出一个方圆大耳的人形影像出来,影像高出苦行僧头顶半丈,上身赤*裸,下身着鼻短裤,不是迦南菩提,又会是谁?
但见此刻伴随苦行僧口诵金刚经,其头顶盘于空虚坐的迦南菩提人形金光影像忽而双手拇食二指相捏呈拈花状、忽而两手相扣呈宝瓶状、忽而举过头顶作托天状……不消片刻,人像已竟摆出了拈花指、宝瓶印、金刚印、施无畏印、狮子印等等数十种佛门指法手印姿势,端的栩栩如生,惟妙惟肖,令苏典甚至包括中年和尚都看的暗暗心折。
当苦行僧《金刚经》的最后一字念毕,其头顶的迦南菩提金光人像恰好摆完最后一记手印。这个时候,整座大慈悲寺的上空陡然变得昏暗阴沉起来,黑云密布,刹那间遮住原本绚丽耀眼的艳阳,狂风四起,飞沙走石,尘扬漫天,偶尔还响起几道轰隆隆的震耳闷雷。似乎,这大慈悲寺要有什么逆天级的可怕物事将要出世。
中年和尚原本还对苦行僧的那一连串古怪动作很是不解,这时乍见天地异象,突然似想起了什么,面色骤然一变,几乎是爆吼起来道:“如惠,你疯了吗?以一己之力强行模拟仙器的圣品之威,难道你不知这样会直接耗掉那只葬仙碑碎片的五成仙力?仙器仙力大减,根本再难以封印那只洪荒大魔。大魔一旦出世,对整个人类都将是一场大灾难,莫非你想要做千古罪人不成?”
苦行僧如惠却好似根本未曾听到中年和尚的警告一般,蓦地催动头顶那道迦南菩提的金光人像开始用金光凝成的手指临空摹刻着一道又一道古怪而又诡异的金光纹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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