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典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且不说当日公孙弘以滥用禁器的罪名驱逐自己出派时,那欧晋非但未曾替自己作丝毫辩护,甚至还落井下石地污蔑自己品行不端;再加之今日他欧晋装作不经意间泄露门内机密,利用自己与恩师的深厚情谊借机引诱自己误闯熔铁剑池,用心之歹毒便已昭然若揭。
智机如海,心肠若蝎,这个欧晋留不得了!
苏典心中已将欧晋刻上了暗排的必杀榜,更令他的身份一跃而超出了公孙弘、丈二巨僧等人,荣登榜首的状元之位。
“一日,太乙鸿钧共聚银汉仙河,鸿钧问太乙道:‘何为仙?’太乙戟指银汉,洒然道:‘汝观乎此涤荡仙河,河之以西为凡,河之以东为仙。’鸿钧讶然,不解道:‘一河之隔,焉能分仙凡?’太乙怡然道:‘勺有凹凸两面,凹面盛物,凸面废材;人有聪愚之分,聪者智慧,愚者呆钝……举凡物与人,纵只一面之隔,却有云泥之别,珍稀与废料,贫穷与富贵,卑微与高尚,霸权与平凡,本质虽同属一类,表象却相差万里。汝又焉知仙河东西两岸不能分仙凡?’”
就在这时,剑炉内陡然响起一人沙哑着嗓音的授道,自铜壁清晰入微地娓娓传了出来。
声音经铜壁的传导扩散,无形中被放大了好几倍,苏典除却从其中听出几分沙哑的味道,便再没法判断说话的人是何身份。
“少年,你可知鸿钧老祖对太乙仙尊所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吗?”
正当苏典在猜测着剑炉中藏身的是藏剑阁的哪一位大能时,忽听剑炉中又传来这人一句近似私塾先生考较学生的话语。
鸿钧老祖和太乙仙尊与轩辕雷神、刑天战神、电母天君以及盘古大仙一般,本是存在于修道界最古老的典藏《仙典》所记载的神话传说中地人物,他们均是拥有大智慧的天资卓绝的存在,一言一行都暗含天地至理深合自然奥义,根本就不是常人所能揣度思量的。
尽管苏典曾经潜入大慈悲寺的藏经阁翻阅古经长达半年之久,间中也曾有幸目睹过几部有关《仙典》的记载,却从未见过剑炉中那人所述的太乙鸿钧高谈阔论的这则故事,又哪里能猜得到鸿钧老祖对太乙仙尊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何内容?
所幸地是,接下来,藏身在剑炉内的神秘人却也没有过分为难苏典,自己则一字一句娓娓道来。
“鸿钧耳听太乙思想竟这般极端,忽而慨然叹道:‘非也,汝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世间若无凡人,何来成仙之说?汤勺若无凸背,何来凹口之说?人类若无愚笨,何来聪慧之说?自然若无废材,何来珍稀之说?人间若无贫穷,何来富贵之说?世间若无卑微,何来高尚之说?天下若无平凡,何来霸权之说?须知事物有其对立面,方可彰显其特征,同时废材可眨眼间变为瑰宝,珍稀亦可瞬间化成废物;穷可变富,富可变穷;高尚者可能行卑微之径,卑微者亦可做高尚之事;凡人可修仙,仙人又会贬谪作凡……世间万物便在不断的转化更替之中,不可因其一时的表象而妄下断言,汝,可知否?’”
汝,可知否?
最后一句话,剑炉内的那人以一种蕴含自身滔天元力的声劲咆哮而出,刹那间震的苏典两耳嗡嗡颤鸣,霎时近乎失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