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上都在想这人的身份,此时不说话好像也说不过去。可他平日嘴巴是厉害,但却是没有主动和别人交谈的经历,自他出生起除了小索,厌灼华活了多久,身边便空寂了多久,完全没有交友的经验——虽然也许不是友,极大可能是个敌人。
搜肠刮肚半天,厌灼华问:“你不用膳?”
桃夭其实并没有比他好多少,在九重天时他狂妄自大、向来不把人放在眼里惯了,就连天君都拿他没办法,也就长谈闲来无事能忍他这么久。
可他狂妄是有资本的,放眼望去能以一人之力与无亡界主抗衡的,他不称一个,就无人敢称第二个。
但能打归能打,受到的尊敬虽说也都不假,但他和众神的关系也只能维系到此,加上他嘴巴也厉害,看谁又都像是智障,桃夭和他们说不到一块儿。
懒得理。
可他用余光看着厌灼华,感觉他说什么都是对这人的一种亵渎,有些心慌意乱的。
但归根结底桃夭自己也懵,他也不知道咋了,就觉得得小心的顺着。
猛然听到厌灼华说话,桃夭立马转头,条件反射的接:“用,用啊。这不是正在跟你一起回去吗。”
此时离客栈很近了,厌灼华点头,没了词。
不过提起这个,稍微一反应,桃夭像是有话了。
“不对,”他正色道:“这里的鱼像是有些问题,不能吃。你吃了?”
“没有。”话题统一,厌灼华眉心一动,也放开了些:“你也看出了?”
“嗯,”听到没有他显然松了一口气。桃夭点头,表情更加正色道:“昨日来这里也了解了一二,人和鱼都不太正常。”
哪里不正常现在还不好说,他们都没率先下结论。
这里从打鱼业兴起一日三餐就以鱼为主,回到客栈,房间里的早膳果然无可避免的有几道鱼。
叮嘱加恐吓的让小索吃青菜,用完后,厌灼华让蠢鸟留在了客栈,自己和桃夭出去了。
虽说可能是厌弃自己胆子小防止拖后腿,但被独自留在客栈时,小索是懵然不解的。
在人还没出去时,她委屈着声音说道:“公子为何要和这个人出去?他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哇,你诬陷谁呢?”桃夭一听不乐意了,怼她:“全天下最好的人便是我。”
他在人间还有数万座战神庙呢,不好能被供奉?
小索:“呸!”
都把殿君看光了还好人,这种人就该被千刀万剐!但这话她不敢当着殿君的面再提一次,怕被扒鸟毛。
厌灼华静静的听着他们互相嫌弃了会儿,谁也没理,径直往外走,桃夭这才即刻跟上。
二人心思各异,厌灼华想看看这人到底想干什么,桃夭就是单纯的想跟着他。
一路往前不多时,厌灼华便在一处门前站定,他上前抬手敲了敲,待后面响起了极轻极缓的脚步声,才收了手负于背后。
桃夭用余光瞄他,瞧见他面上没什么神色,也瞬间收敛了自己的神情。
猛然看去,一青一白还挺像一家。
“吱呀……”
开门的声音几乎没有,伴随着拉的动作门自中间开了一半,一个五十靠后的男人半个身体出现在视线里——正是昨夜的人。
夜里瞧不清楚,如今天亮,倒是让人看的清明了。
男人双鬓斑白,面色发灰,眼皮耷拉着,嘴角微微下垂,看着很是老态。
他道:“敲门做什么?”他说起话来很慢,与常人的语速不太一样。
“哦,”厌灼华光明正大的伸出一只手抵住门防止关合,直入主题:“老伯,昨夜我们见过的。”
“我知道。”男人放下抓住门棱的手,像是没想着关门:“我记得。”
昨夜他捉了一条黑鱼,厌灼华就在湖边蹲着,肩膀上还站着一只鹌鹑。
“既然认识,”厌灼华笑笑:“可否让我进去看看那鱼?你们还没把它做了补身体吧?”
方才的混浊眼神突然凌厉了一分,男人鹰隼般的注视着厌灼华,半晌才慢腾腾的答:“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妖怪。”
自己与厌灼华说话都不知道说何,这男人倒好,说了一大堆还能拒绝不让进去。
桃夭没来由的看不惯,他曲起手指不耐烦的在门上敲了敲,厌灼华只觉得那门震了一下。
“说不准就是呢,”桃夭道:“开门。”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被恐吓后男人当即把门拉开,转身就往院里去了,让两位不速之客进来。
“……”
“那鱼是人。”两人还没进去,约是半路不放心殿君重新跟上来的小索,在厌灼华耳边说了这样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