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难 受(2 / 2)

厌灼华不信:“你会?”

“会啊!”桃夭骄傲,保证:“我专门为你学的!”

更多的怀疑都随着这句话一刹那间清散了,厌灼华猛地将目光抬起,他定定地看着桃夭的眼睛,脑子都还没从这话里回过神似的,久久未能言语。

桃夭以为他还是不信,难得的一而再保证:“我肯定会好好做的,要不你期待一下?”

可厌灼华眨了眨不知为何突然就有些干涩的眼睛,半晌,他哑声问:“为我……特意学的?”

“对啊,”对于让对方感动且会一直记在心里的,桃夭绝不会藏着掖着,相反,他还会炫耀得瑟:“在一起那么长时间,我都没见过你进食,难免会担心啊。后来问了你,你又说辟谷又说不喜凡间饭菜,不喜的话那我就把天地美食都学会,你定会有喜欢的。”兴致勃勃的说完,桃夭凑近他,道:“对了灼华,你辟谷过去了吗?”

没有。厌灼华心底这样回他,嘴巴里却轻声接:“过了。”

桃夭眼睛亮了:“那我去了?”

不必,我进不了食。厌灼华仍旧在心底这样回,嘴上也还是道:“好。”

话音刚落,引人注目的雪白身影当即就化为了一道残影,不见了踪迹。

方越寒看的叹为观止,待人走了,她半开玩笑的由衷说:“厌公子家的道侣对厌公子真好。”

听罢,厌灼华垂眸轻笑:“嗯。”

只是他的脸色却在还没到来的饭菜面前,隐隐泛起了白。

犹如他在等一场已知却无法躲过去的酷刑。

以假乱真里世道不安,人们能填饱肚子就足够谢天谢地,美味佳肴几乎不可能见到。

果然,一柱香的功夫后,桌上的菜色寥寥无几没有几个盘子,还都是绿。

任不战绝对是做习惯了,从后厨出来时,他脸上手上身上都干干净净,由他端出来的饭菜也都色泽颇佳——虽然只有绿。

实事求是,桃夭这里便没有这般厉害了。他鼻尖带着一抹挺显眼的灰招摇着出来,表情喜不胜收,看起来自豪的不行。

厌灼华看了看放在他面前的绿——有点儿糊了。

“先不看卖相。”桃夭兴冲冲的,能看到似的先把鼻子上的灰擦掉,大言不惭:“好吃的,我尝了。”

任不战拆后台:“鬼。”

桃夭:“是你。”

任不战:“……”

厌灼华未予理会,他看着眼前的瓷白盘子,上面盛着并不太好看的菜色,修长白玉般的手里握着笔直的竹筷,对比鲜明、赏心悦目,可那手却在微微发着抖。

吃顿饭还能吵架真没意思。任不战啧了声,大人不计小兔崽子过,坐下来一个劲儿给方越寒夹菜。

桃夭坐下后不堪示弱,也一直往厌灼华碗里夹菜,他脸上的愉悦模样太过引人了,后者看了眼自己的碗,转而便牢牢的盯着桃夭。

那张脸是他极其熟悉的,胸腔后的鲜红心跳经久不衰,让人只想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给他才好,何况只是一顿饭罢了。

竹筷未有停顿,厌灼华夹了一根青菜,吃相极好的放进嘴巴里。

可他的手仍旧在轻微的发抖,像极了视死如归。

“怎么样?”这是厌灼华第一次在他面前进食,桃夭兴奋异常,他希冀的看着他,问道:“对你胃口吗?”

厌灼华不动声色,点头:“嗯。喜欢。”

其实什么味道一点都没品尝出,不知是咸是甜、是苦是辣,倒是那饭菜被放入口中的一刻,全体都像长了利刃,似是主人接受不了除鲜血之外的任何东西,吞下喉咙时毫不留情面地狠划着肉壁,直到鲜血淋漓,否则誓不罢休。

厌灼华就这样混着对他来说、什么味道都没,只剩下血腥味的饭菜,一小口小一口的吃着东西。

可实则鲜血对他而言,更为可怖,无处不透着恶心。

想起上次进食还是两万年前,常年看着别人津津有味地咀嚼,他会下意识的想尝试。但厌寒氏一再叮嘱他,要想活命,便听她的。

厌灼华从来没想过自己死去,他三千岁之前苟且偷生、苟延残喘都让自己活下来了,长大了之后是世间最厉害的存在,他更没有理由让自己身陷险境。

可时间久了,想要尝试的念头终究会有占据上风的一天。偷尝禁|果,味道没品出,最后换来的只是半身腐烂和一阵毒打。

以及一碗至亲之血。疼痛、恶心都极其难忍,那时他还奄奄一息地想,这种感觉,怕是他到死都不会再体会了。

——可世事无常,要是为了自己心喜之人,也不无不可。

何论如今都过去了几万年,症状到底会如何,也没人可以说得清。

他忍着反胃,杀人吮血般自持,自始至终表情无一丝松动。

假象打破于他手背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出现了一块焦黑,并非大火烧过般的黑,而是一道伤口形成了太长时间而该有的腐烂。

很小的一块,皮肉却是在难看的外翻,有些疼。

“啪嗒——!”竹筷毫无征兆地落在桌上,惊醒了身旁人,也清醒了自己的无知。

从知道自己不能进食开始,厌灼华用竹筷便没多熟练。此时他手背上起了疼,握筷子的力度终于是没了。

桃夭显然是看见了,他眼睛微睁,所有的愉悦都在顷刻间如潮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麻和冷。

“灼华?”他颤声道。

五脏六腑腐烂的感觉尤其清晰的传达到五官六感,不能有丝毫分神,这声音一出,厌灼华一惊,即将被新咽下的一口鲜血顿时溢出嘴角,心口处疼得胸闷,下一刻他便不受控大声咳了起来,满嘴血沫。

脸上血色也在霎时褪尽,惨白到可怕。

因再无力支撑,他身体倾斜,一下子从凳子上摔了下去,只能半跪在地上手抚心口喘息。

“哗啦”几声,任不战几人都被惊呆了似的站起来。

下一瞬,过邪即出,又是一声“扑通!”巨响,厌灼华与桃夭双双从以假乱真里出来。

与上次相同,这次就算知道要出来了,但事发突然无所准备,两个人还是被狠狠的磕了一下。

厌灼华最为狼狈,兴许是失了八成的力气,回来后他只能条件反射的去扶最近的一个凳子。

最后一刻手却滑了,他与凳子双双倒地,五脏六腑都被倒移了地方,又一口鲜血从嘴角溢出。

“灼华!!”人未到,法术先至。桃夭瞬间用淡金色的气罩护住人,防止他摔狠了。

紧接着他连忙过去,给人输送治愈灵力,却被厌灼华推辞制止:“没用。别浪费。”

输送灵力的手大力一抖,后者真的不敢妄动了,当然不是信了他的话,而是这开口的声音令桃夭心口一窒。

明明方才还温润的语调,此时却像是用一把把锋利的刀刃割开划破喉咙,沙哑难听的不成形了。

厌灼华也意识到了,他脸色阴沉,推了一下桃夭,不想让他再离自己这么近。

可桃夭哪依,他手忙脚乱地去抓厌灼华的胳膊,伤的不是他,可他却好像疼得呼吸都发了颤。

“怎么了?”桃夭惊惧害怕,想碰又不敢碰其他地方,问:“灼华你怎么了,我怎么做你才能不难受。”

推搡不过一下,谁能压制住谁毫无悬念,厌灼华不再浪费力气。

月白衣衫被染红,白布蒙眼致使他更多了分狼狈,既挣脱不开那便使力握住,厌灼华手背腕骨都已经起了忽视不得的焦黑,他骨节泛白死命的去抓桃夭的手,犹如安全在手心,他才能得以片刻的喘息。

厌灼华不说话。

桃夭声音极颤:“灼华我难受,我害怕。你告诉我要怎样你才能不难受,我什么都可以办。”

“……你别看我。”良久,厌灼华才用难听被割裂的嗓音道。

“灼华……灼华,”桃夭眼眶红了大半,嗓子也跟着哽咽:“我……”

“闭嘴。”温度抓够了,厌灼华打断他话音,又奋力挣开他,自己从地上站起来,身体摇摇晃晃却坚决不再要人扶:“我要回家一趟。”

言罢,他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他的月白衣衫已经全红了,想必里面都是已经腐烂的血肉。

桃夭抬脚就跟上。厌灼华不阻止,话却很狠:“你的任性只会加速我的死亡。”

这次,桃夭是真的带上了哭腔,他不敢信的崩溃发声反问:“你什么?”

“……”

狠话只是让他不要再跟,但最终还是于心不忍。

“我不会死。”厌灼华停下步子,却也只是背对着桃夭,他忍着眩晕的疼说:“不关你的事,你不能害怕,也不能因为什么没所谓的愧疚就跑了。我这里没这样的戏码,你也不必有。”

他好不容易才抓住这一点点光,好不容易才见了这一星天日,放开与不放只堪堪打了一个回合,万万不能放开手便已经稳胜。

“桃夭,”厌灼华又说,且极其严肃:“我们还有事情没说清,我尽快回来。等我回了,我必须……要第一个见到你!”

作者有话要说:  码字码到半夜,一看都第二天了,啊啊啊哭辽

………………我点存稿,他提醒我没网,然后一不小心按了发表,就发了…………呜呜呜刚写完的又没了,绝望,我睡醒再接着写

感谢支持,鞠躬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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