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快要碰到他,夏晰停一停,继续往前伸去。
雨好像又下大了,那声音淅淅沙沙在耳畔肆意生长,直通往很高很高的天空,把人的心脏也无限托高,陆冕的眼皮颤一下,然后垂下。
他的脸颊比眼神还要柔软,触手温润,让她感觉自己摸到了一块暖玉,视线也变得不清晰起来,她恍惚看见,他幽幽侧过了脸,在吻自己的手指。
沿指腹浅啄,一点一点吻着,往下,埋进她的手掌里。
随着那些绵密的亲吻,他的鼻尖在她掌心轻蹭,带着微弱的电流,酥酥麻麻,顺着血管一直传递到心脏。
夏晰无意屏住了呼吸。
到一口气提不上来时,她手指发颤地收紧,制止了他的动作。
“陆冕。”
被叫到名字,他抬起睫毛,很温顺,很服从地看着她。
看着她长长地呼出空气。
“帮我把箱子搬进来。”夏晰说。
夏晰走进了屋内,脚步维持镇定不乱,看到阳台的窗大开着,便穿过客厅去关。
冰冷的雨丝随风飘进来,扑在脸上,让她短暂清醒一阵。
也只是短暂清醒了一阵。
她扶着窗沿,稍稍一迟疑,后背就靠上了一个带着清淡薄荷味的温暖胸膛。
陆冕一伸手将那扇窗关上了,然后把她转过去。
深深拥吻。
-
雨声没有停下的时候。
到了后半夜,窗外的风刮得急促,那声音吓人得厉害,呜咽呜咽,像是一只可怕的怪物在头顶恸哭。
“夏宝。”陆冕把她瑟缩发抖,蜷成一团的身体揽入怀中,摸了摸头发,手轻轻掩住了她的耳朵。
肌肤贴着肌肤,没有阻隔,好久违的亲密。
依偎在那个胸膛上,她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心跳,鲜活有力,一下一下。
夏晰数着,渐渐平静下来,又睡了。
这是场罕见的大雨,次日早晨的天气预报里,弥漫着一片红色的雨灾预警。
外头的河流变成了海洋,纪城城南地势低,各处都被淹没。
睡眼惺忪间,夏晰趴在枕头上,看到手机群聊里剧组暂时停工的信息,关掉闹钟,一闭眼便要再回到梦中。
有人从身后附了过来,细细密密的吻混合了灼热的鼻息,自耳垂往下啃咬。
“陆冕……”她耷拉着眼皮,不安地朝前躲了躲,从昨晚到现在,他要得未免太多了。
那抗拒声最终化作了齿缝间细碎的低喘,被他悉数温柔吞咽。
快天黑时,夏晰才彻底醒过来。
独自陷在软绵绵的床褥中,茫然地抬起了头。
室内光线昏暗而旖旎,起身的动作会牵连身上各处发痛的肌肉,她小心地穿起睡裙,就连那凉凉的衣料触碰了嘴唇,也让她忍不住“嘶”了一声。
她抬手摸了摸受伤的唇瓣,模模糊糊的记忆被推上脑海的沙岸。
是陆冕。
他一直亲她,亲个没完没了。
夏晰在洗手间里发现了那个罪魁祸首,出房间路过那扇半掩的门,他就站在盥洗台的镜子前。
洗衣机里翻滚着他们昨天的衣服,他没有可换的衣物穿上,浑身上下只裹了条浴巾,背对着她,站姿慵懒,一对若隐若现的腰窝引人遐思。
他背部的肌肉线条一如既往紧实,视觉效果却比从前更修长了,少了些锻炼的痕迹,变得很有少年感,像她刚认识他不久时的样子。
她走上前,与他一同站在镜前时,才看出他在发呆。
一动不动,想着什么出神,不知以这副模样在这里待了多长的时间。
“你怎么了?”夏晰问,呼吸间闻到了他身上清新而熟悉的味道。
他洗过了澡,用的是她的洗发水和浴液。
陆冕转过头来,看了看她,又别过头去,睫毛扫落。
循着那道低垂的目光,她看到在他那一边的肩上,印着一小圈整齐的红色齿痕。
那是缠绵悱恻的时候她留下的,印在他身上的痕迹。
陆冕怔怔地看,目光缓缓移向镜子里的同一处,飘忽不定。
“他们说,梦里发生的事情是反的。”
他是在照着镜子时,忽然间发现自己想不起来的,那个时候她咬在了左边,还是右边?
陆冕找不到答案,无法求证,这种执念一度让人觉得无助。
他悲观且消极想着,直到镜子里的人动了动。
夏晰在他身边踮起了脚。
对着他这一侧完好的肩膀,张嘴咬下,稍稍用力。
留下了一圈一模一样的牙印。
“这样正反就无所谓了。”她嘴角微微一扬。
-
“最近越来越分不清,现实和幻觉。”
安静的医院诊室,钝钝地流淌着病人自述的声音。
陆冕双手交叠,靠在一张躺椅上,幽寂的瞳孔中倒映出天花板上的吊灯形状。
医生坐在侧边,手持一本厚厚的病人档案手册,用钢笔记录着。
“大概持续好几天了。”
“有时候觉得是做梦,有时候又觉得是真的。”
男人四平八稳地陈述,脸上偶尔会伴随不确定的迷惘,那引起了医生的高度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