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人无声无息退了下去,就连素心也被那个叫李青的丫鬟给带走了。
许凤鸣低声道:“先进屋。”
外面太冷了。
周似锦“嗯”了一声,乖乖地跟着许凤鸣往屋里走。
许凤鸣在罗汉床上坐了下来。
周似锦在许凤鸣隔壁坐了下来,想到前世今生受到的那些委屈,一时悲从中来,哭得更大声了。
许凤鸣一动不动坐在那里,一向纯净温润的眼睛有些暗沉。
周似锦哭着哭着,觉得有许凤鸣陪着,似乎不那么难过了,便停止了哭泣,接过许凤鸣递过来的白绫帕子,擦了擦眼泪,然后把帕子捏在手里,抽噎了几声。
许凤鸣见周似锦终于哭够了,便道:“胳膊伸过来。”
周似锦乖乖把右手伸了过去。
许凤鸣垂下眼帘:“左右都伸过来。”
周似锦把两条胳膊都伸到了许凤鸣面前。
许凤鸣把她的衣袖卷了起来,专注地看了看,然后不知从哪儿拿出了一个精致的水晶瓶,拔开塞子,倒出些淡绿色的浓稠液体,涂抹到了周似锦手臂上已经变成紫色的勒痕上。
周似锦觉得抹过药的地方凉阴阴的,特别舒服,便抬手闻了闻,发现是好闻的药草香。
许凤鸣收起水晶瓶,看向周似锦:“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似锦当下便一五一十把今日之事说了,最后恨恨道:“我觉得今日在王学士府的后花园,蒋珙、蒋瑜和蒋瑛绝对是在互相配合演戏,就是从蒋瑛提醒我们那边有秋千架开始的,主使一定是忠顺伯夫人。”
她在周夫人和周胤面前诉说这件事,一点都不能添油加醋,免得被戳穿影响整体的真实性。
可她在许凤鸣面前,因为知道许凤鸣永远是偏心自己的,因此理直气壮把自己的猜测给说了出来。
许凤鸣听罢,道:“你想怎么惩罚蒋珙?”
周似锦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靠山了,自然要好好过过嘴瘾了,握着拳头道:“把他给阉了才好呢!”
蒋珙祸害过那么多女孩子,阉了才能给那些被他坑陷的女子报仇雪恨。
许凤鸣声音平淡:“好。”
周似锦在许凤鸣这里,就像刚从风雨中归来,一下子脱光钻进晒了一天蓬松暖和的厚棉被窝里,被带着阳□□息的棉被包围着,暖和又安全。
她开玩笑似地道:“蒋瑜盼着做皇太子的姬妾,就让她做皇太子哥哥的姬妾吧!”
皇太子林岐只有一个兄长,就是庆王林嶂。
前世的林嶂,以妻妾众多,爱救风尘出名,内宅女眷类型多样,宅斗内容花样翻新,闹出了不少笑话,还参与卖官鬻爵内外勾连,最后皇太子登基,林嶂阖家发往极北之地。
想到蒋瑜被拘在一年有半年见雪的地方,还天天和一群宅斗高手呆在一起,周似锦就觉得开心,忍不住笑了起来。
许凤鸣瞅了她一眼,见她这么快就开心起来,不由也笑了,原先有些暗沉的凤眼变得清澈温润:“好。”
又道:“还有忠顺伯夫人呢?怎么处理?”
周似锦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忠顺伯夫人不是最喜欢尊荣富贵,最讲究身份体面么,夺了她家的爵位,让她做庶民吧!”
想象了一下忠顺伯夫人因为接受不了由贵妇变成庶民崩溃的样子,周似锦眼睛亮晶晶的,开心极了。
许凤鸣觉得周似锦可爱得很,瞟了她一眼,道:“不是还有一个小老鼠吗?”
“小老鼠?哦,是蒋瑛啊......”周似锦不愿意和蒋瑛这样拼命挣扎的弱者计较,道,“随她去吧,忠顺伯府就像养蛊的罐子,她能从罐子里跳出来,也不容易,随她去吧,看她能走多远,能跳多高。”
对于蒋瑛这样的庶女,她不愿意像蒋瑛那样为虎作伥,却也能对蒋瑛的处境感同身受。
许凤鸣抿嘴笑了:“好。”
周似锦过了一番嘴瘾,觉得舒服极了,挨着许凤鸣道:“小凤凰,这世上有你可真好。也就你能顺着我,让我痛痛快快过过嘴瘾,而不是义正辞严地教训我。”
她把脑袋放在许凤鸣肩上:“这就叫护短。”
又道:“对了,小凤凰,你今日为什么这么温柔?”
按照正常情况,她把身子靠到许凤鸣身上,许凤鸣第一反应应该是把她推开的。
许凤鸣没说话,心道:因为我刚刚发现,原来在这人世上,别人对你都不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