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花楼内瞬间静了下来,就连那四个弹唱姐儿也都停下了琴筝琵琶,都看向王妈妈。
王妈妈脸有些红,眼睛发亮,还有些气喘:“夫人,皇太子殿下,来给咱们老爷贺寿了!”
众女眷都目光灼灼看向周夫人——皇太子给臣子贺寿,这可是天大的荣耀啊!
再说了,皇太子极少露面,女眷们也都想瞻仰一下皇太子的丰姿,回去好做谈资。
周夫人先喜后惊,喜的是皇太子亲临周府贺寿,这是天大的荣耀;惊的是后宫朝堂夺嫡之争早已开启,而周胤一直未曾明确站队,皇太子这一来,是不是要逼周胤做出选择?
虽然心中千回百转,周夫人却依旧维持着贵妇的风仪,眼神沉静,声音平稳,吩咐王妈妈:“你去问一下老爷,女眷需不需要给皇太子请安。”
王妈妈定了定神,一颗狂跳的心渐渐也稳了下来,答了声“是”,慢慢退了下去。
周夫人含笑吩咐弹唱的歌妓:“好了,继续吧!”
琴筝之声铮铮响起,歌妓轻摇罗袖,摆动鲛绡,继续唱曲:“想当初,相逢在瑶台......”
女眷也开始说起话来,只是声音压低了许多。
和周似锦同桌的韩三姑娘问周似锦:“周大姑娘,你见过皇太子没有?”
周似锦摇了摇头,道:“我去年冬天才从泽州过来,还没见过皇太子呢!”
前世她倒是见过做了皇帝的皇太子林岐。
大约是表兄妹的关系,景和帝长得与许凤鸣挺像的,只是一个是男子,一个是女子,好像也没什么可比性。
韩三姑娘用鲛绡捂着嘴,轻轻道:“我听家父说,皇太子身子有些弱,长得特别清俊,性格也好。”
同桌的韩五姑娘想必早听过这样的话了,只是笑,不说话。
王菁却是第一次得知,瞪大了眼睛:“殿下的身子真的弱么?那庆王——”
周似锦伸手在桌下,轻轻拉了王菁一下。
王菁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心思急转,当即改为:“那真实情形还不知如何呢!”
韩三姑娘和韩五姑娘是厚道人,都明白王菁是想说皇太子体弱,庆王是不是虎视眈眈,见她及时改口,便都装作没听出来,又把话题转到了三月三金明池行宫的皇太子选妃一事上。
周似锦听了片刻,这才想起韩三姑娘的父亲是礼部尚书韩志云,韩五姑娘的父亲是青州巡抚韩志鹏,她们两个都符合皇太子选妃的条件,不由微笑,心道:韩家这两个姑娘生得端庄秀丽,性格温厚,家世清贵,倒是太子妃的理想人选。
想到这里,周似锦看向周夫人,见她虽然带着笑,却分明忧思重重,便猜到周夫人是在担忧周胤在夺嫡之争中的站队问题。
前世周胤并没有做皇太子的老师,因此也没有今日这一出,周似锦也不知道以后会怎样,但她能肯定的是,皇太子林岐一定会登基为帝。
因为景和帝实在是太太太厉害了,他不显山不露水,一步步坚定地向着自己的目标往前走,把所有阻拦他的势力或碾压,或拨开,把大周立国百年的痼疾一个个解决,军=权全部收回手中。
周似锦虽然去的早,但她到了现在依旧坚信,景和帝一定会成为青史留名的伟大君主。
王妈妈一去不回,周夫人渐渐有些焦躁起来,神情也有些显露出来,藏在衣袖中的手不停地绞着手帕。
正在这时,她听到旁边有人说:“母亲,我陪您去后房换衣服匀脸吧!”
周夫人抬头一看,原来是周似锦,周似锦双目莹澈看着她,眼睛纯净平和,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周夫人正需要人支撑一下,便微微颔首,扶着周似锦起身,去了后房。
周似锦示意芙蕖在外守着,自己陪着周夫人进了里间。
待周夫人在绣墩上坐定,周似锦净了手,取了粉盒香膏等物,一边为周夫人匀脸补妆,一边用极轻的声音道:“母亲,我曾听父亲说起过皇太子性情坚毅,聪明睿智,乃不世出的雄杰。父亲还说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周夫人其实极聪明的,只是今日之事涉及到了周氏家族和她背后的王氏家族的盛衰存亡,因此才紧张,如今听周似锦这么一说,她整个人慢慢轻松了下来。
是啊,周胤既然做了皇太子的老师,那就已经做出了选择,她何必自寻烦恼地担忧呢!
想到这里,周夫人抬眼看向周似锦,眼中多了些赞赏:“似锦,你是个好孩子。”
周似锦嫣然一笑,道:“母亲,我再给您涂些香膏吧,这样精神些。”
她从来都是中年妇女之友,前世嫁到威远侯府,孙浴泉的嫡母威远侯太夫人不喜欢庶子孙浴泉,却很喜欢她。
威远侯孙沐泉去世后,一直是周似锦在服侍缠绵病榻的太夫人。
为了孙浴泉能够承爵,周似锦可真是尽心尽力了。
前世之事一闪而过,周似锦觉得恶心,忙摇了摇头,把往事甩开。
既然重活一次,就不要沉溺往事之中,要向前看,要开心快乐。
此时周胤正陪着林岐在外书房里说话。
外书房四周围了一圈青衣侍卫。
这些青衣侍卫虽然未穿甲胄,却都带着御赐雁翎刀,把整个外书房围得铁桶也似,没有人敢靠近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