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锦和林岐一起长大,谈起生死之事都很坦荡。
她看向林岐:“小凤凰,许二姑娘的墓在哪儿,我想去祭拜一下。”
林岐浑不在意:“那座坟墓就在永福寺后面。明日巳时我过来接你,带你过去。”
似锦笑嘻嘻道:“那你得穿着我给你做的那套女装,咱俩扮作姐妹,一起过去。”
林岐想起自己和似锦打的赌,愿赌服输,当即点头道:“好。”
又道:“永福寺后边有个十里原,邻着皇陵,春夏时分满目绿意,生机盎然;秋日过去,郊原野旷,别有几分趣味,我将来打算在那里修我的陵寝。”
“我会在十里原那里给你修个别院,到时候你以为我修行祈福的名义住在里面。”
似锦眼中笑意渐渐消散,怔怔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林岐的话,明明平淡得很,却都是以他早亡,而她未死为立场生发出来的。
她心里一阵酸楚,却走了过去,在林岐背上拍了一下,故意说道:“小凤凰,既然为我考虑这么多,那可记得替我挑选一些美少年,让我赏心悦目之余,也能好好为你祈福了!”
林岐瞅了她一眼,眼睛清澈,没有说话,可是似锦却依旧读出了他的想法,笑嘻嘻道:“你是不是想说——想得美?哈哈,我就想得美!我又不糟践美少年,只是看看,也不行么?”
林岐不由笑了起来:“等我老了,我会是一个英俊体面的老人,到时候你看我就行了,看什么美少年。”
和白又胖在一起,他总是既省心,又开心。
省心是因为他和白又胖一四目相对,就能读懂对方心意,一切尽在不言中,根本不用多说话。
开心是因为他和白又胖一起长大,他们的喜怒笑点痛处都一样,别人理解不了他和白又胖那种简单又有点傻乎乎的快乐。
似锦瞟了林岐一眼,抿着嘴直笑,别人若是听小凤凰这样说,定是觉得他是在开玩笑,其实小凤凰真的是很认真的,他是打心眼里觉得自己小时候是小仙童,长大了是美少年,以后会是英俊青年,英俊中年,英俊老年......
百年之后,也会是一具英俊的骷髅。
她倒了一盏茶自己尝了尝,觉得略有些凉,却是小凤凰最喜欢的温度,便递到了林岐的唇边:“我尝过了,没毒,你喝吧!”
林岐个子太高,这样喝不方便,伸手接过茶盏两口喝完:“再给我倒一盏。”
似锦又倒了一盏递给他:“小凤凰,你记不记得我表弟郑轶?”
林岐看着她,点了点头。
他记得那个郑轶,瘦瘦高高的,挺清秀一个小孩儿。
不过还是得提防着,林岐总觉得若是似锦一直没嫁人,她姑母说不定就要亲上加亲,撮合郑轶和似锦了。
似锦道:“我爹前段时间带我表弟去投考嵩山书院,不过没考上,你知不知道京畿附近有什么好的书院,或者靠谱的先生?”
郑轶就像她的亲弟弟一样,如今失学在家,她得替姑父和姑母操点心。
林岐略一思索,道:“你记不记得咱俩先前在泽州时的先生和先生?”
“和先生?他现在在哪儿?”似锦眼睛一亮,“不过我可不能算是和先生的学生,我只能算是他半个弟子。”
和墨尘是小凤凰在泽州时的先生,她是跟着小凤凰蹭学的,因此只能算是和先生的半个弟子或者三分之一弟子。
林岐想起前年在泽州,和先生开始讲帝王术,讲百家的内核,因为授课内容过于深奥枯燥,似锦听着听着就开始打瞌睡,还被和先生打了好几次手心,最后似锦宁愿自己出去骑马玩,也不愿在书房里陪他听课的往事,心中暗笑,道:“白又胖,你这个表弟,会不会和你一样坐不住?”
似锦颇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多动,常常一心多用,因此思索了一下,道:“他比我强,但是举业上似乎不如周韶有天分。”
林岐当下道:“和先生这些时日在京城,不过九月初他就要出去游历天下,他需要两个弟子追随侍候,我已经为他挑选了一个弟子,是这次会试的第三名,名叫陈楹,是杭州人;还有一个名额,我还没有确定,你问一下你姑母姑父还有郑轶,若是同意的话,让郑轶早些来京,先让和先生看看人。”
似锦闻言,欢喜得很,道:“小凤凰,多谢多谢!”
又道:“你说吧,要我怎么谢你!”
林岐瞅了她一眼,道:“你和我不必客气。”
心里却道:和先生是要为我探寻调研天下民风民情,这一走,最快也得两年才能回来,能把郑轶给支走两年,我也放心些,免得哪一天白又胖忽然就嫁给郑轶了。
似锦还没来得及说话,外面就传来一阵脚步声,同时响起的是小厮的请安声。
她飞快地溜回圈椅上坐下。
周胤一进来,似锦就站起身来:“爹爹。”
周胤看了似锦一眼,洒然向林岐拱了拱手:“殿下,方才我处理家务去了,累殿下久等,对不住了,我这就把书单补齐。”
林岐笑得可爱:“先生,我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