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肉串烤好之后,放在专门的甜白瓷盘子里,由公主府的丫鬟一盘盘送了上来,康嬷嬷带着人把用水晶盘盛着的苹果、梨、橘子、葡萄、蟠桃和甜瓜流水般地送了上来,也都摆在了各自面前的松木案上。
驸马许雁回自小在西北军中长大,羊肉串烤得甚是地道,就连不是很爱吃羊肉的王菁都吃了好几串。
崇宁公主扶着叶韶红更衣去了,她和韩贞原本是坐在一起的,这会儿那张松木案后,便只剩下韩贞自己了。
韩贞和林峥是一对欢喜冤家,两人刚才还聊得热火朝天,这会儿又互相不搭理了。
韩贞觉得有些无聊,便凑过来和似锦说话:“似锦,你那个宅子何时可以修好?”
似锦想了想,道:“现在已经修得差不多了,估计到十月中旬我及笄礼前就可以搬进去了。”
韩贞很有兴趣:“哪日等里面人清空了,咱们去看看,好不好?”
似锦认真地思索了一下,道:“等我回去问了父亲母亲,再给你回话。”
她不爱轻易给人许诺,因为她做人的信条是说到便要做到,做不到就不要空自许诺。
韩贞却最吃似锦这一套。
她是首辅之女,人人巴结奉承,但凡是她提出的要求,周围人都是“是是是”“好好好”,她反而觉得无聊了。
韩贞就喜欢似锦这样有一说一,从不信口开河胡乱许诺的性子。
王菁闻言,道:“我那里有几株玉兰树苗,上次你不是说喜欢却没地方种吗?正好移植到你的新宅子里。”
似锦顿时欢喜起来:“多谢多谢,到时候就种在我的院子里。”
韩贞听了,也凑趣道:“王菁送你玉兰,那我也得送你些什么。”
她想起自己爹爹书房里放着许多盆兰草,便道:“似锦,我送你六盆兰草。”
似锦很喜欢兰草,自己也养了几盆,忙道了谢,又道:“等我搬家,请大家去玩,到时候大门一关,全是姑娘家,咱们自由自在赏花吃酒听琴品茶,既风雅又有趣。”
林岐在一边想着自己的事,听到小姑娘们都要给似锦的新宅送花木送名草,便也有些心动:别人都送了,我自然更得送了......我送什么呢?
似锦喜欢简单素雅的家具,不如我把她新宅子里的家具包了?
紫檀太过华贵厚重了,似锦不喜欢,还是送她黄花梨吧......
到了半下午时候,似锦、韩贞和王菁起身向崇宁公主告辞。
林峥当即也起身道:“本王也要回城了,正好顺路护送三位姑娘一段路程。”
他看向林岐:“二哥,一起回去吧?”
林岐矜持地“嗯”了一声,站起身来。
崇宁公主忙道:“你们两个带仪仗没有?”
若是带着仪仗护送人家姑娘的马车,未免有些过于招摇了。
林峥洒然道:“姐姐,我们是从金明池行宫过来的,怎么可能带仪仗?不过几个青衣卫的便衣侍卫骑马扈卫罢了!”
待马车驶离了碧漪园别业,王菁这才惊魂未定道:“平王殿下所说的‘几个’青衣卫便衣侍卫,我真以为是几个了,原来是好几百!”
韩贞取笑她:“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人家平王殿下眼界高口气大,口中说‘几个’,一般是几百个。”
似锦和王菁解释道:“别看皇太子和和气气跟着我们一起吃吃喝喝,可是皇太子乃国之储君,身份特殊,自然不像咱们一样自由自在轻车简从。”
王菁反驳她:“皇太子哪里‘和和气气跟着我们一起吃吃喝喝’了?我瞧了半日,他虽然羊肉串也没少吃,却也不怎么搭理人。”
似锦想了想方才在湖边时小凤凰的模样,她和王菁韩贞她们说话,小凤凰果真没有凑过来搭话,反倒是林峥还隔三差五过来逗逗韩贞。
她不禁笑了起来,道:“太子殿下素来如此,他思想老派得很,不大爱跟女孩子说话。”
韩贞睨了似锦一眼:“喔唷,你和太子殿下很熟嘛!”
似锦笑眯眯道:“你忘了,我爹爹可是太子殿下的老师,我都是听我爹爹说的。”
韩贞和王菁都笑了起来。
今日天气晴朗,城外十里原上人烟阜盛,热闹得很,尤其是十里原道旁的醉春风酒楼,更是顾客盈门。
威远侯夫人预备去北邙山给儿子孙沐泉扫墓。
马车在醉春风酒楼外的大道上停了下来,她派管家去醉春风酒楼买些孙沐泉生前爱吃的卤味,预备供在孙沐泉墓前。
管家离开之后,威远侯夫人倚在车壁上,想起横死的儿子,心里无限伤悲。
转眼她又想起杳无音讯的庶子孙浴泉,心中又是一阵烦闷——这个孙浴泉,口气那么大,好像天下都在他掌握中一般,却连周似锦那小丫头都搞不定,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静街的长鞭声,车外人声喧嚷:“青衣卫护着一队马车过来了,大家快往路边站!”
因死去的孙沐泉之故,威远侯府一向借庆王的势,威远侯夫人的车夫素来横行霸道惯了,把马车停在靠近大道中央的位置,此时青衣卫过来静街,车夫来不及移动马车,青衣卫的长鞭便抽了过来,抽的不是车夫,而是马车,一时驾车的马躁动起来,马车也被拽得东倒西歪。
威远侯夫人坐在马车里,吓得身子紧紧贴在车壁上,嘴里喃喃咒骂着。
车夫吓得屁滚尿流,终于把马车赶到了路边。
威远侯夫人气恨恨吩咐跟车的婆子:“去打听一下,看是哪家的马车,居然敢静街。”
打听了是哪家,她亲自去见庆王告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