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夫人还没说话,在一边侍立的王妈妈就开口道:“大姑娘,这可是庆王妃下的帖子啊,人家堂堂亲王正妃,看得起咱们家姑娘才给咱们家下的帖子,何必这样说人家呢!您若是不想去,就让二姑娘三姑娘去散散心好了。”
似锦笑了笑,看向周夫人:“母亲,朝堂与内宅密不可分,爹爹他可是皇太子的老师......”
她自己不想去,也不想让两个妹妹去冒险。
再说了,她爹爹如今是皇太子的老师,就算没加入皇太子阵营,别人也把他当皇太子阵营的人看,庆王妃的邀请,绝对不是什么好意。
当着王妈妈的面,似锦也不好把话说的太透,因此故意欲言又止。
周夫人明白似锦话中之意,微微颔首,吩咐大丫鬟芙蕖:“你去写回帖,就说咱们家里有事,须得她们三姐妹在场,多谢王妃厚爱。”
又叮嘱了一句:“语气婉转客气些。”
芙蕖答了声“是”,带了小丫鬟菡萏去了西暗间写回帖去了。
倩兮和盼兮见母亲没有受王妈妈的撺掇,都松了一口气,看着似锦笑了起来。
她们自然明白,周府如今已经明确站在了皇太子那一边,与庆王自然是对家,既然都这样了,何必再去舔庆王妃的臭脚?
婉拒就行了。
似锦陪着周夫人说了会儿话,这才言归正传,说起了明日随父亲前往西北之事:“......母亲请放心,路上我会和孙妈妈一起,好好照料父亲起居。”
周夫人听似锦这样说,心中很是欣慰,温声道:“似锦,你一向妥帖,我是知道的,这一路上,就拜托你照顾你父亲了。”
她吩咐大丫鬟水芝:“去把那个药匣子拿出来给大姑娘。”
水芝很快就拿了个锦匣出来,递给了似锦。
周夫人道:“里面有一些常备的成药,都用小瓷瓶装了,瓶身上贴的有标签,有香砂养胃丸,有保和丸,有柴胡丸......路上备着,到底方便些。”
似锦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母亲。”
她们正说着话,看内院门的婆子就过来了:“夫人,韩二姑娘来看大姑娘了!”
似锦闻言,笑了起来,道:“母亲,我去迎接韩二姑娘。”
倩兮和盼兮也站了起来,随着姐姐去迎接客人。
韩贞穿着大红羽纱斗篷,扶着韩府的婆子下了马车。
似锦带着两个妹妹迎上前去,与韩贞彼此见了礼。
韩贞先和倩兮盼兮打了个招呼,然后笑着和似锦说道:“我先去给你母亲请个安,然后咱们回你那西宅自在说话。”
似锦正要答话,内院的守门婆子就又引着两辆马车过来了,一辆朱轮翠幄车,一辆仆妇乘坐的黑漆平头车,马车上有王学士府的标志,应该是王菁到了。
马车停了下来,婆子先扶下来的却是王蕙。
似锦和韩贞都是一愣,却见婆子又扶了王菁下来,这才都笑了起来。
几个女孩子彼此见了礼,一起进了惠畅堂。
在周夫人那里打了个照面之后,似锦便陪着韩贞和王菁去了西宅。
三人宽去外面御寒的大衣服,一起进了西暗间书房。
似锦请韩贞和王菁在靠后窗的锦榻上坐下,自己出去吩咐幽兰沏一壶闽州红茶,香祖去准备点心,然后一起送进来。
安排好这些,似锦在锦榻对面铺设着锦垫的圈椅上坐下,道:“我刚把帖子送过去,你们两个就来了,来得可真快。”
韩贞笑着道:“我们若是来得晚,怕是只能看见你远行的马车扬起的灰尘了。”
似锦和王菁都笑了起来。
王菁问似锦:“怎么走得这样急?”
似锦笑着解释道:“我昨天晚上才得知爹爹要去西北,费了好些功夫,好不容易才说服爹爹答应带我出去散心,只能今日早上告诉你们了。”
韩贞和王菁听似锦说“出去散心”,不免都想起了外面流传的说似锦命硬的流言,当下便要开口劝慰。
似锦领会了她们的意图,忙道:“停停停!劝慰的话不要说,我不爱听。我正不想嫁呢,说我命硬正好,我如今多舒服啊,若是定了亲事,我哪里还能像这样自由自在跟着爹爹出去见世面?”
见她如此通透乐观,韩贞和王菁便不再劝解,三人聊些开心的事情,喝喝茶,吃吃点心,倒是开心得很。
此时庆王府外书房内,坐在轮椅上的庆王正和近来很得他宠爱的孙清泉说话。
孙清泉本来长得就像孙沐泉,如今为了迎合庆王,更是穿嫡长兄的旧衣,戴嫡长兄的旧帽,学嫡长兄的举止做派,俨然一个小孙沐泉。
他驾轻就熟地学着孙沐泉阴鸷的神情,不肯俯就庆王,自顾自歪在窗前的榻上,待庆王爱理不理的。
庆王偏偏最吃他这一套,让小厮把轮椅推到锦榻前,笑着讨好孙清泉:“阿泉,你放心,我已经让王妃给周似锦下帖子了,一切都已安排妥当,到时候定让她身败名裂,给你......哥报仇。”
孙清泉哼了一声,道:“我且看你能不能做到。”
嫡母威远侯夫人已经说了,此事若成,就让威远侯向朝廷上表,说世子孙浴泉失踪,重新立他为世子。
庆王最喜欢他这调调,心里爱得很,肉麻兮兮地表白起来。
正在这时,小厮引着庆王妃身边的大丫鬟含笑过来了:“王爷,周府回了个帖子,说他们府里有紧急的事,需要周家三姐妹在场,今日来不了了。”
孙清泉一听,气得“哼”了一声,用力捶在了锦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