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天气还算晴朗,天上也有太阳,只是这太阳似是隔了冰块照过来,白惨惨的,且没有一丝热度。
似锦与倩兮盼兮一起去了惠畅堂。
因惠畅堂庭院里的红梅开了,似锦姐妹三人就剪了些梅枝和冬青,一人一个土陶瓶,在东暖阁坐着插花。
周夫人在一边坐着看书。
似锦刚插好自己那份,正和倩兮盼兮讲解,孙妈妈就过来了:“大姑娘,老爷请您到外书房见客。”
“见客?”似锦一愣,“什么客人?”
到底是什么客人,还需要她去见?
总不能是小凤凰吧?
孙妈妈笑了:“是一位姓和的先生。”
似锦一听,就知道是和墨尘和先生了,忙道:“我知道了。”
周夫人笑道:“似锦,你的瓶梅既然插好了,顺带给你爹爹送去,摆在他书房里,到底雅致些。”
似锦答了声“是”,亲自捧着瓶梅,与孙妈妈一起离开了。
外书房院子里也是一片萧瑟,房顶上和竹林里的雪还没有化,堆在那里,看着就让人觉得冷得很。
大约是太冷的缘故,书房院子里、走廊里一个人都没有,静悄悄的。
孙妈妈掀开了门上的暖帘,请似锦进去。
似锦一进去,就闻到一股极清澈的茶香,分明是沏了上等的毛尖,定睛一看,却见爹爹坐在东边靠窗的榻上,爹爹对面是一个清瘦英俊的中年文士,正是她和小凤凰的共同老师和先生,当下又惊又喜:“和先生!”
想起和墨尘教授的礼仪,似锦瞬间收敛喜意,裙裾款摆,莲步轻移,缓步上前,端端正正屈膝行礼:“给父亲请安。给先生请安。”
和墨尘打量着似锦,道:“小丫头长成大姑娘了。”
似锦笑意盈盈:“先生却依旧是老样子,卓尔不群,清新俊逸。”
和墨尘挑眉看了她一眼,觉得似锦这丫头虽然生得还不错,却根本配不上如高山冰莲般的林岐,最重要的是,似锦不学无术,贪玩好动,过于活泼,老是引着小凤凰沉溺玩乐。
可是无奈,小凤凰就是喜欢这丫头。
他叹了口气,道:“似锦,你既然要嫁给小凤凰了,以后要做一个贤妻,好好照顾他,体贴他,不要欺负他,不要淘气。”
似锦:“......”
她就知道,和先生一定会觉得她配不上小凤凰。
不过不管怎么说,和先生最喜欢的小凤凰还是归她了。
想到这里,似锦就更加欢喜了,得意洋洋道:“先生放心,小凤凰既然归我了,我一定好好待小凤凰,保证不打不骂不掐不欺负他!”
和先生见似锦又像小时候一样淘气起来了,当即长长地“嗯”了一声,看看似锦,然后道:“小凤凰,出来吧!”
似锦眼睛瞬间瞪圆——小凤凰也在这里?
她看向周胤。
周胤见似锦受到惊吓,杏眼圆睁,不由也笑了,端起茶盏饮了一口——他不知道自己女儿在天下知名的“帝者师”和先生面前竟是这般惫懒模样。
一个身材高挑的青年从书架后走了出来,身着玄色锦袍,腰围碧玉带,目如寒星,鼻梁挺直,肌肤细白,清俊异常,不是林岐又是谁?
似锦眼睛亮晶晶看着林岐,正要上前,余光掠过端坐在榻上的和墨尘和周胤,忙屈膝行礼:“给殿下请安。”
林岐难得见似锦如此乖巧,也似模似样拱手回礼。
和墨尘是知道似锦和小凤凰在青龙山是如何相处的,见他俩当着大人的面装模作样,不禁笑了,道:“小凤凰,我和周大人有事要谈,你们两个到外面说话去吧!”
林岐答了声“是”,看了似锦一眼,率先走了出去。
似锦忙也跟了出去。
周胤看着似锦随着林岐出去了,这才道:“和先生,小女顽劣,真是......”
和墨尘沉吟了一下,道:“他俩从小就这样,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做大人的,也只能成全他们了。”
周胤感叹了两句,便与和墨尘商议起朝中之事:“和先生,您这次游历,对雍州形势有什么看法?”
和墨尘双目深邃,看着手中的素瓷茶盏,淡淡道:“只需一场灾荒,雍州之僵局,便可土崩瓦解。”
周胤吃了一惊,身子前倾:“先生这是何意?”
和墨尘声音中带了些疲惫:“朝廷今明两年要暗中备好大量粮食,雍州明年怕是要有灾荒发生,到时候镇南侯赈灾不力,朝廷就有了出师之名,且能得到雍州百姓的拥护。”
周胤知道和墨尘这样的名士,往往善于观察天象,演算天命,只是国运不可测,窥知天机易受反噬,因此也不再追问,只是把和墨尘的话记在了心里。
李越带了李涵和另一个小太监候在廊下,见林岐和似锦出来,默不作声地行了个礼,然后取出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大红羽纱面雪狐斗篷抖开,服侍林岐穿上,又帮林岐戴上了兜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