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林岐一直觉得东宫寝殿过于宽阔轩朗,歇在里面只觉得空荡荡的,无依无傍,所以他不肯歇在寝殿,都是在东暖阁歇着。
如今似锦嫁了进来,林岐有了似锦作伴,觉得寝殿还挺好。
婚床很宽大,可是睡觉的时候林岐和似锦两人还是紧紧挤在一起,睡到了自然醒。
刚醒来,似锦有些懵。
懵了一会儿之后,她爬了起来,看着林岐,眼睛里满是笑意。
林岐怕似锦报复昨夜之事,双目圆睁,专注地看着似锦,随时预备抵抗。
见他如此警觉,似锦笑得眼睛眯着,伸手扒拉他:“好了好了,我不理你,小凤凰你快起身吧!”
林岐将信将疑,一边起身,一边眼观六路观察着似锦的动静,谁知他刚下床,似锦就扑到了他背上:“小凤凰,背我到浴间。”
这对林岐可不是负担,他乖乖地把似锦背到了浴间。
浴间里有一面西洋妆镜,似锦和林岐凑在一起,看着镜中的对方,都笑了起来——终于能在一起了,真好!
用罢午膳,似锦察觉到老在寝殿里呆着,自己估计还会有危险,就撺掇林岐:“小凤凰,咱们去西偏殿玩,好不好?你不是想要再制作一座太行山沙盘,正好这几日有空,咱们就开始着手做吧!”
林岐初尝似锦滋味,正是兴趣浓厚之时,可是听了似锦的话,他再想想似锦的状况,也不敢过于索取了,便和似锦一起去了西偏殿,两人在西偏殿一直呆到了傍晚。
许皇后叫了康嬷嬷来问,才知道小凤凰小两口花了大半日时间呆在西偏殿做沙盘,又好笑又纳罕,道:“他俩倒真是情投意合。”
康嬷嬷笑道:“娘娘,殿下和太子妃毕竟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到底与别人不同。”
许皇后很快转移了话题:“这几日祥云殿那边怎么样?”
祥云殿正是程德妃的住所。
康嬷嬷低声道:“启禀皇后娘娘,自从程家出事,德妃娘娘就安生多了,据说迷上了书法,日日在宫里习字,皇上也是笃好书法的人,单是十一月,就去了祥云殿三次。”
“这三次机会,德妃次次都把握得很好,一次把平王的婚期给定了下来,一次给平王要了个好差使,第三次求了陛下,从上次选秀的秀女里选了六个好看出挑的。”
闻言许皇后挑了挑眉:“难道她想用这些秀女固宠?”
康嬷嬷笑了:“听说德妃娘娘全赏给了平王。”
这时候在一边服侍的女官谢春红凑趣道:“德妃娘娘都知道偏自己儿子了,皇后娘娘您怎么也不给太子殿下选几个?”
康嬷嬷知道谢春红的侄女谢丛也这批秀女里,谢春红这是想把谢丛塞到东宫呢,便笑了笑,道:“殿下身体去年才痊愈,须得好好养养。”
许皇后点了点头:“正是如此,先将养将养再说。”
谢春红看了康嬷嬷一眼,眼睛一闪,陪笑道:“正是呢!”
反正她侄女年纪还小,再等几年也无所谓,不如先想法子把谢丛安置到东宫做宫女,其余的以后再说。
夜间许皇后失眠,起身坐在寝殿内卜卦。
谢春红今夜轮值,她是许皇后身边女官中最精通易理的,自然是陪着许皇后卜卦研习易理了。
她一边查看着卦象,一边道:“皇后娘娘,这是山地剥卦,莺鹊同林。剥者,落也,阴升阳落,故有莺鹊同林之象,如同有一小鹊,天晚枝宿大林之中,不想有莺在内,莺见鹊即生恶意,占此卦者,主小人暗算,干事无成之兆也。”
许皇后顿时想到了近来一直蛰伏的苏太后,低声道:“延寿宫那边还没有动静么?”
谢春红把卜卦的铜钱一一收起,道:“一直没有动静,据说很虔诚地在礼佛。”
许皇后闭上眼睛,自有宫女上前为她按摩头部:“她这一生,手上沾满鲜血,礼佛?呵,难道还想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想得美......”
后宫幽深寂寥,深夜未睡的不止许皇后。
芷兰殿的董淑妃也未曾就寝。
董淑妃正端坐在妆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
她生得甚是清丽,刚刚三十岁,美貌犹在,却不得不深宫独宿,洪武帝自有年轻嫔妃相伴,就算是宠爱董淑妃,也不过一个月来一两次。
董淑妃的亲信女官郑玉梅走了进来,低声禀道:“启禀娘娘,人已经选好了,如雪中红梅一般,肌肤雪白,气质清冷,与皇太子类似,想必能入了皇太子之眼。”
董淑妃点了点头,道:“此事须得安排机密。”
郑玉梅恭谨道:“娘娘放心,我明白。”
此时似锦和林岐也未曾就寝。
两个人原本一起坐在锦榻上看书,不知不觉又挨在一起说起话来,不知道是谁先起的头,说到了房中之事,似锦好奇心极强,凑近林岐,低声问道:“那个......到底是什么感觉?”
林岐红着脸看着手中的书,半日方道:“反正挺......挺好。”
要不然一向冷感的他也不会食髓知味,弄得似锦求饶躲避了。
似锦再追问,林岐就不肯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