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阁内,道士们聚在一起窃窃私语,谈论有关大临国运的事。
而其中有一道人倚靠在栏杆旁的柱子上,浑身瑟瑟发抖。
正是林行韬的师兄卜果子。
他身边同样有一道人,悠悠然站于栏杆前凝望远方,袖袍招展,潇洒若神仙。
那道人两眼闪着神光,仿佛在注视远方发生的事。
倏地他偏头细听远处的声音,然后微笑着朝卜果子说“我看见了些有意思的东西。”
“你那师弟是怎么教出来的,优柔寡断,善心太过。”
他又回头看了看洛王,笑道“这才是皇室中人该有的样子,就算不是杀伐果断,也合该善于取舍。”
他自顾自满意地点了点头。
又继续等了些许时候,直到摘星楼一阵晃动,珠帘啪啦作响。
于是站在楼上眺望远方的道士不管会不会望气法,皆能看到一条白龙从地底浮出,一跃入空。
有人惊呼“龙脉龙脉在动”
“是何人在妄动龙脉”
而由于地龙摆尾,从南波及到北,以免产生太大的影响,太羽真人掐法诀以设下禁制。
阵法设下,摘星楼及周围慢慢平稳如故。
同样,北城门上有道法波动,即是那冲和真人稳定局势。
太羽真人施完法诀后却没有像往常一样露出笑眯眯的样子,而是拂尘一转,对准栏杆旁的道士,喝道“你是何人,混入洛水城有何居心”
真人级别的气息牢牢锁定那道身影,刚才设下的法阵也是不停运转,便是其余法师也是不敢轻举妄动。
然而被锁定的那道身影毫不在意地掐指而算,竟一点也不将太羽真人的压迫放在眼里。
他皱起眉头“咦,不对,这九皇子有问题啊”
而在他喃喃自语时,本该一举拿下他的太羽真人却脸色骤变,鬓角有冷汗流下。
气氛一时格外古怪。
洛王怒道“你们在做什么我九弟不知安危,气运之鼎不知落入何人之手,你们竟在我面前内讧”
令卜果子胆战心惊、令太羽真人不敢作声的道士听得这声怒吼,放下掐算的手指,微微笑了笑“殿下莫急,鼎自然是被那三黑道人得去了,他现在正在驭使龙脉请大军渡江呢。”
一言惊四座。
他说得再如何云淡风轻也不能掩去这句话的透露出的洛水城即将面临巨大危机。
而他的态度终于引来了其他与他相熟的道士的疑问。
“望虚你,怎么说这种话”
“话说你上次妄观气运受的伤那么快就好了”
“真人这是怎么了”
而在一声声逐渐迫人的疑问中,卜果子咬了下不自觉打颤的牙齿,捏紧了拂尘。
“他、他”卜果子让自己镇定下来,喊声破碎,“不是望虚子”
他不是望虚子
卜果子发出了法诀。
望虚子微笑回望。
卜果子喊“他是国师”。
望虚子轻轻叹息一声。
四周道士震惊呆立。
望虚子伸出手掌。
洛王骇然后退。
望虚子手掌往下轻轻一压。
彭
整个摘星阁内,道士中除太羽真人皆拜,非道士中除洛王皆跪。
一大群人,在国师一掌之压下毫无反抗之力。
太羽真人总算应证了心里的猜想,机灵地喊“恭迎国师大驾”
太羽真人其实在看见那柄速度恐怖的玉如意时就觉得奇怪,那般御物之术,岂是望虚子这种专精望气术的法师做得到的。
那起码是真人之力
在刚才他又拿气机锁定望虚子,却发现望虚子不为所动。
而他一惊之下如置深渊,气机被恐怖的如海的气息吞噬得一干二净。
真人不能敌者,自然是天师
大临天师不多,几乎都在王都陪侍国师左右。
现在,他知道自己对上了什么人。
国师
只是。
国师为何会离开王都来洛水城
这也是在场其他所有人共同的疑问。
但疑问归疑问,在场的道士都是当年那场大清洗中活下来的道门中人,知晓国师有多可怕,因此一个个跟着太羽真人恭敬地喊
“恭迎国师”
他们在喊完后就发现身上的压力消失了,他们站了起来小心低头。
所有人中只有一人还在苦苦坚持卜果子。
卜果子内心的仇恨与对自己怯弱表现的愤怒使得他扛起了万千压力。
他脑海里回荡着林行韬的话。
林行韬说自己感觉虚云子没有死,理由很搞笑。但虚云子或许死了,国师却没有死
[夺舍那种邪法,国师会,他可不会。]卜果子深恨说出这句话的自己没有再多想一下。
国师淡淡扫了一眼卜果子,夸了他一句“正清门传人果真宁死不屈,难怪差点被灭门。”
他一边说一边浑不在意地走向洛王。
“国师来我洛水城作甚”洛王或许是知道自己无法反抗,反倒从容了许多。
国师颇为欣赏他这副从容的样子,然后拱拱手,权当行了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