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逸被顾青衣这句话呛得完全找不到说辞回应,他甚至有些无法理解顾青衣的做法。
他认识的顾青衣永远都是理智且冷静的,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可以面不改色最高效地找出解决方法。
不容情,只容理。
这才是他钦佩的顾青衣啊。
然而顾青衣并没有心情顾及林逸的想法,她见林逸没有回答,于是果断关上了门。
厚重的实木门合上的瞬间,顾青衣的身体僵硬了一下。有人从身后抱住了她,熟悉的感觉熟悉的味道,让人心安又让人心慌。
“简予繁,放开我。”顾青衣无奈地说,总感觉和简予繁重逢后,类似拒绝的话她已经说了很多次,说得她已经累了。
简予繁听出了顾青衣话中的情绪,虽然不愿意,但还是松开了手。
“不好意思小学姐,你愿意维护我,我太高兴了。”简予繁扶着顾青衣的肩膀将人转过身、面对自己,她冲着顾青衣扬起了灿烂的笑容,瞬间晃到了顾青衣的眼。
顾青衣也不自觉笑了,她确实拒绝简予繁拒绝到疲惫的地步,但是这并不妨碍她一看到简予繁笑就会莫名开心这件事。
有些道理是讲不通的。
‘简予繁,我真想当白莲花圣母婊。’
‘但我好像不太能做到。’
顾青衣在心里悄悄对自己说,抬头看着简予繁浅笑问到:“你忘记什么东西了?”
简予繁的目光沉了一分,看着顾青衣的目光愈发专注,认真地说:“我把心忘在你这里了。”
“噗。”顾青衣毫不留情笑出了声,一手捂着嘴一手挥开了简予繁放在她肩膀上的手。
“你撩人的手段退步了啊,这都是什么土味情话。”顾青衣笑着在办公桌前坐下,随手打开电脑准备继续工作。
“你没什么事先走吧,我等会还有会,没时间招待……怎么了?”
顾青衣“送客”的话还没说完,该走的人已经来到她办公桌前,不容置喙地将她的笔记本电脑合上。
“青衣,你想和我说什么?”简予繁双手撑在巨大的桌面上,整个人逆光中俯身用影子压住顾青衣,唇边仍有淡淡的笑意,可是墨黑的眼眸中却是满满的认真与压迫。
简予繁自认识顾青衣起,就清楚知道顾青衣是一个凡事喜欢藏在心里的人。
高中时顾青衣被她逼到绝处也解释过,因为即便说出口了,也没办法解决,所以干脆压在心里让那些事情在时间中降解,满满烂掉就好。
可是简予繁哪里舍得让那些“烦心事”给顾青衣添堵每次发觉顾青衣开始掩埋心事的事情,简予繁总会一一“逼问”。
因此此时顾青衣遭到逼问,只是微微愣神一秒,随即心中面涌出些许陌生的“熟悉感”。
她和简予繁有太多太多值得回忆的美好过去,有时候生活中一件平凡的小事都可以让她想起许多。
所以说啊,她真的想做白莲花圣母婊,那样是不是就可以一边接受简予繁,一边又拿着不能伤害父母、逼不得已的挡箭牌,毁约和另一个不知名的男人在一起了却一生。
顾青衣想到这里就笑了,无论选择当好人还是恶人,好像都不可避免会伤害到简予繁。
那样长痛不如短痛了。
顾青衣尽量自然地小小吸入一口气,由于靠得很近,空气中有淡淡的味道,那是专属于简予繁、并且可以被顾青衣轻易辨认出来的味道。
“简……”
“不要撒谎骗我青衣。”
顾青衣刚开口说了一个字,简予繁晚了一步却也开了口。
“我没说谎。”顾青衣无奈地说,她没打算说谎,可也没打算说实话。
她已经下定决心,还关心简予繁为什么生气干什么?
没必要的。
“那你为什么笑得像随时要哭出来一样?”简予繁轻轻叹了一声,抬手轻轻放到顾青衣的头顶。
顾青衣天生发质很好,未经染烫过的纯天然黑色,摸上去是很柔软顺滑的舒适感,简予繁每每抚摸顾青衣的头,都舍不得收回手。
顾青衣感觉到头上的温度,有那么一刹那确实想要哭出来,无论是给母亲发短信后得到的回复,还是去茶水间时被同事排斥,这些委屈她真的很想和简予繁说。
因为唯独面对简予繁,她才可以毫无防备将自己最脆弱最矫情的一面展示出来。
这一点即便亲如楚澄,她都是做不到的。
可也仅仅只有那一秒不到的时间,顾青衣仍然是顾青衣,那个被一场大火烧光所有任性的女人。
“可能是工作太久眼睛有点干。”顾青衣收起笑容,将简予繁的手从自己的头顶拉了下来,她板起脸故作严肃。
“我周末要去相亲,对方条件不错,顺利的话我也应该结婚了。”顾青衣一字一字认真地说,眼睛坚定地直视简予繁的眼睛,好似生怕简予繁不相信她一样。
“这次真没骗你,最近我想了很多,我们再这样纠缠下去也只是浪费时间。我本人、我的家庭都不再接受我和同性在一起这件事。”
“所以呢?”简予繁淡淡地反问,并且反手握住了本抓着她的顾青衣的手。
“所以我希望这个广告案你能交给简繁,你姐姐才是明面上的‘简总’对不对?”顾青衣没有挣扎,任由简予繁拉着她,只是说出口的话怎么听都是咄咄逼人的。
简予繁倒是不意外,即便顾青衣不查,楚澄或是叶知秋也会主动去调查她的事情。她的小学姐被这么多人“关心”着,她最近确实有些着急了。
“小学姐要是希望简繁负责,我没意见。”简予繁很轻易便松口答应了,让顾青衣很狐疑。
“嗯,你同意就好。”但顾青衣没有表现出来,她更在意现在简予繁平静的表情,听到她去相亲,简予繁不应该生气吗?
还是说……简予繁已经不在乎了?
“简予繁,你有听懂我的话吗?”顾青衣又问了一遍,语气中的焦急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我是说以后我们最好不见面,不要联系。”
顾青衣见简予繁脸色未变,又再次补充了一句:“这样是对我相亲对象的尊重,也是对你和我的尊重。”
听完顾青衣的话,简予繁没有立刻回答,她沉默地看着焦急地眼圈都泛出淡淡浅红的顾青衣,忽然很心疼。
她的小学姐比以前更加偏执倔强,一往无前地逼迫自己去做一些并不喜欢、却会让其他人安心的事情。
然而她偏偏不知道该如何开解,简予繁,你真是太无能了。
简予繁在看顾青衣,顾青衣也仔细看着简予繁,像分析季报表的每一个数据一样,打起十二分精神去检查分析简予繁脸上每一个微小的神色。
当顾青衣发现简予繁眼中涌出心疼与懊恼的时候,她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