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霏没把你的内伤治好?”
“他才十几年的道行,鲜血只能愈合皮外伤而已。你这么高看他,当心使他受害。”
“怎么,见不到你自己的弟子,就要来管教我的徒弟?”
“……”长晴无语凝噎,继续哀求道,“我没有骗你,不信你可以试试我的脉象。”
纪无情冷哼一声,他可没有精力去学什么医术。继续走了十几步,他猛然一拉铁链,把长晴拽过来。长晴踉跄地往前扑倒,未及平衡身形,被纪无情掐住手臂,从雪地中提起来。他无暇稳住身子,只得侧身坐到马鞍上。刚一坐稳当,他便忍不住长舒了口气。他这一口气还未叹完,纪无情突然用力一夹马肚,训练精良的马匹立刻扬蹄狂奔。长晴险些从马背上栽倒,下意识拽紧它颈后浓密柔软的鬃毛,才又重新坐稳。
如此迅疾,才是他们此行本应有的速度。风雪直冲他的面门压来,长晴连睁开眼都困难,只得顺着侧身的姿势,把脸半抵在身后人的袍子上避风。纪无情这件大氅外边用的是狼皮,皮革早已冻得冷硬,长晴靠在上面除了少受些风雪之外没好受半分。他看纪无情似乎专志赶路,试探地拉开他衣领上一个节,宽大的衣袍顿时被风灌得鼓荡,他双手伸进他大氅内,抓住火热细软的狐绒,重新把绳结系上。
这下,他终于稍微好受了一些。
“天下的凤凰分五脉,你可听说过?”
他抵在纪无情肩颈前,没话找话。他们距离足够近,哪怕他说话声音很轻,纪无情也能听得清楚。
“关于你的师门?”
“我师父座下只有两个弟子,一个是我,一个是我师兄。我师兄是朱雀,就是人间常说的赤凤。”
“你师父是什么?”
“鸑鷟。”
长晴知道他也许不明白这两个字如何书写,此刻也不便纠结。想起他的师门,竟在此时使他心中泛起久违的温情。算起来,他已有十数年没有回去看望过他们了,不知以后可还能有机会相见。
“什么东西?”
果然纪无情问得很不屑。长晴轻笑笑,解释道:“凤凰中毛发紫黑的一种,数量比火凤少很多。凤族中,就属火凤最人丁兴旺。”
“为什么?”
“因为功体属火,许多火凤天生就……多情。”
“你师兄也是?”
“他不是。他想当火凤一族的族长,走的是清修的路子。”
“还要压抑天性才能掌事,你们灵界中人果然虚伪。”
长晴又笑了笑。从前他亦是这般想法,绛琂听了只是皱眉,从不和他多做争辩,是以他到现在也未弄懂落鸿那约定俗成的规矩有何由来。说话间,他不太敏锐地察觉到,他们似乎闯入了一座阵法。
“还要多久才到?”
“很快。”
长晴留神看着山崖间的羊肠小道,没多久,一片平坦的山坳出现在眼前。此处景象处处露着诡异,山外肆虐的风雪在此处戛然而止,天边竟然遥遥挂着一轮硕大的圆月。现在时节完全不是月圆的时候,何况长晴从没见过这么大的月亮,哪怕高如天虞山,那里的月亮也没有这里这么清晰硕大。
“这就是孽镜?”
“是,”纪无情招招手,随即有教众现身,为他们支撑起隐匿身形的术法,“我被祭司在这关了十年,玄霏在这被我罚过一年,你猜我要关你徒弟多久?”
“关到你想让她出来为止。”
“关到她有本事出来为止。”
纪无情冷笑,带着长晴往杀声震天之处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