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即就把扎在人傀身上的无秋拔了出来,扔在一旁,只有她自己还被他的匕首捅个对穿。她不顾利刃在肌体里滑动,跪伏在他身上,颤抖着双手捧住他的脸,边吐着血边用破碎的声音叫他的名字。纪无情往旁看了一眼,失望地发现,玄霏的表情一点波动都没有。
他们再不干预,祭司的安排就会落空。一旦风茗被这人傀撕成碎片,纪无情自己可也没什么好下场。他正要再催催好像看呆了的玄霏,却惊见,本该湮灭了一切感知和记忆的人傀不但散去了他手中似是以灵力凝聚成型的兵器,还缓缓抬起手,触碰上风茗的面颊。风茗抓住那只手,贴在脸上,寂静的荒林中顿时响起她惊惶至极的呼唤。
绝无可能会有这样的异变。与此同时,纪无情感到他体内的那些蛊咒有了莫名其妙的反应,骤然涌起的不详预感让他满背森寒。无暇顾及其他,他飞身而上,拎着风茗的后领,在轰然飘散的黑色烟尘扑了她满脸之前带她远离爆裂中心。
纪无情在瞬息之间撤到安全地方。他把手中彻底呆滞的风茗扔到一边,看看还愣在土丘上的玄霏,再把视线转向她。
风茗愣愣地站着,望着先前那片空地,脑中还是片刻之前霁星对她露出的微笑。他干净温柔的眼睛,冰凉的手,嗡动的嘴唇,好像有话要对她说,可是忽然,他的身体如烟尘飘散,一阵天旋地转后,那里已经什么都没有。
“看什么看。”
纪无情看着她的样子发笑,她眼中的愤怒稀薄而无力,配上那脆弱的眼泪,真是滑稽极了。
“不明白怎么回事吗?”他笑着,好心地为她解释,“他死了,你亲手杀的。”
她看看自己的双手,再看看掉在空地上的剑,表情顿时崩溃得看起来快要晕过去了。纪无情好整以暇地仰头看看月亮,等着玄霏过来会和。没过一会,他手边的女孩终于不再用让他厌烦的惶惑表情四处张望。玄霏牵着马走过来时,她正好摔在地上,一动不动,像是死了。
“带上她走吧,”他悠闲地吩咐,“直接回总坛,不必进湟中了。”
玄霏看看她满身的血液和伤痕,有点无从下手。他先把她翻了个面,惊讶地看到她一侧脸颊正在溃烂,皮肉不知被什么腐蚀,隐约快能看见森白的颧骨。他看向她的双手,掌心处也有同样的伤口。
纪无情解下身上的斗篷递给他,还颇有些舍不得这件跟了他许久的外衣,当了这一回裹尸布,肯定是不能再穿了。他看到风茗的伤,不屑地笑了笑:“她碰了那人傀,自然就会这样。”
玄霏接过他的斗篷,把风茗整个裹起来,绑在他那匹马的马鞍上,和纪无情一同回去。
“那人傀呢?”
玄霏转头问纪无情,说完就继续看着前方的道路,尽量不把注意力放在眼底余光看到的,裹在斗篷中的人身上。
“死了,”纪无情为祭司受到了一点无法挽回的损失感到愉悦,“你没看见尸体都成灰了么。”
玄霏默然地点点头,在心里盘算着该怎么把风茗身上那些伤治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