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欢凝视着楚天将手中那柄长剑,道:“凝血为兵,竟还是如实体一般的血兵,楚门功法有如此高的修为与造诣,却甘愿用一柄已生了锈的铁剑,你的确是一个古怪的人……”
楚天将嘴角扯起一个弧度,略显苦涩地笑道:“兵器,如人一般,人相处得久了,会有感情,与兵器若是相处得久了,也会有感情,有人视手中的兵器为亲人,为朋友,为知己,更有人视其为自己的伴侣,有人行走江湖,浪荡天涯,可以没有一名如花美眷朝夕陪伴,却必须要有一件趁手的兵器常伴身边,只因容颜易逝,美眷也难保有一天不会变心,可一件兵器却绝对不会背叛它自己的主人,直到它折断身亡的那一刻,它才算是尽了自己一生的使命,而且,兵器一生,远比某些人要更加忠贞,自它炼成出炉的那一天,它便在等待,等待着它此生唯一的主人,来将它带走,只要那个人的手掌紧紧地握住自己的剑柄,它便会坚定地站在主人身侧,为他抗御八面来风,保其不受伤害,只是可惜,兵器虽坚贞如斯,可有些人却远非忠诚,有的人一生可以更换无数件兵器,甚至有的人,专以抢夺他人兵器为己所用为乐趣,这样的人,终其一生,也难得到一件趁手的兵器,更难得到一件心甘情愿为他折断的兵器,这样的人,便是在现实中,也会处处受到欺骗,永远也得不到他人的信任……”
霓欢又道:“既然已得到,又为何让她身染锈迹,成为那般丑陋的模样……”
楚天将道:“因为不懂得,因为不珍惜……”
霓欢道:“现在呢?”
楚天将道:“斯人远去,此地空余黄鹤楼,白云悠悠,现今唯有画影图形,聊解相思无望之情……”
霓欢叹道:“终究不是那人了……”
楚天将笑道:“可惜以后遇到的每一个人,都有她的影子……”
霓欢道:“你手中的那柄剑,可能护你周全?可能为你折断?”
楚天将轻轻地摩挲着手中那柄剑,道:“有些人,虽离你远去,可她的目光,却始终不离你左右……”
霓欢感慨道:“那定是一把良剑……”
楚天将笑道:“却是良剑,亦是良人……”
霓欢道:“良剑愿折即妙,良人当归即好……”
霓欢将手中剑轻轻抬起,直指楚天将,道:“明明是左手持剑,之前却为何一直用右手?”
楚天将亦举剑平视,道:“因为这一次,我不会让我手中的剑折断……”
霓欢道:“她的名字叫做‘绣庐’?希望你能保护好她,不要让她再心寒,再受到伤害……”
二人说罢,便静静伫立,久之不动,似乎在等待,直到天边隐现白光,二人方借着那抹微光,激酣对战……
剑招叠着剑招,剑势压着剑势,一层一层,一浪盖过一浪,如夜晚潮汐涌动,黎明海风呼涌,如惊雷,如闪电,相交即失,转瞬即逝,众人只能看到两道白影纵横交错,却看不清他们何时出剑,更不知出了多少剑,直到天边曙光乍现,众人方能勉强看清他们的身影。
二人大汗淋漓,却仍欢心激荡,剑剑俱是向着要害刺去,招招皆是搏命的手段。
现在,早已没有人在乎输赢,人们早已被震撼,心神激荡,一如那剑与剑碰撞所发出的声响。
霓欢一边出剑,一边喃喃自语,楚中天紧抿双唇,默不作声,可那双眸子里,却尽是对胜利的渴望,以及棋逢对手的欢畅……
一旁藏于树后的李梦龙,早已不顾隐藏自己的形迹,霍然起身,眼中精光爆闪,右手不自觉地握住手中“涯丹”剑柄。
霓欢一身七色虹霓,流光溢彩,楚天将红芒加身,惊骇众人,除了赞叹,再也想不出其他的言语加以形容。
霓欢剑势凶猛,楚天将竭力招架,两人打得难解难分,不分伯仲。
外人虽然看不出门道,可霓欢却是越打越心惊,他感觉此刻的楚天将仿佛与刚才判若两人。
剑未断前,楚天将脚步虚浮,眼神躲闪,手中剑软绵绵,剑招一塌糊涂,相信时,若是有一个不要命的人手持菜刀与他拼命,他可能都会被人活活砍死;可现在的楚天将,一招一式,随心而动,变化莫测,手中剑落下犹如千斤重锤,游走犹如矫健游龙,便是霓欢这个浸淫剑道数十年的剑道高手,对于楚天将的这一变化也是甚为心惊,随着楚天将一剑劈下,这一剑中仿佛藏有断金裂石的力量,霓欢不敢试其锋芒,急忙闪到一旁,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你的剑术为何顷刻之间进步如此之大?几可赶上平常人苦修数十年的成果……”
楚天将剑招不断,剑势不停,一剑接着一剑,却笑吟吟地答道:“心乱,剑招自然就乱,如今,我的心已定,出剑自然稳健……”
霓欢诧异道:“莫不成你已窥探到剑道巅峰的法门?你已领悟那一层的奥妙?”
楚天将道:“非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