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在夫人的搀扶下,情婆终于抬起头,直视着夫人,微笑着说道:“夫人,岭主已在岭上为大家备好茶水饭菜,恭候多时,只等大家上到岭上,便可与夫人再叙阔别之情……”
红绿刚刚与持剑女婢比剑不敌,本就心里郁闷,此刻一听情婆这话,更是心头火起,当下也早将尊卑礼仪抛到九霄云外,怒道:“既是早已恭候多时,为何她自己不亲自下来迎接?反而还在这里摆下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丫头,做恶狗拦路狂吠状,这是做甚?难不成是成心想教我们难堪?这便是你们那位岭主的待客之道?”
按理说,奴婢在未经主人同意的情况下,便敢如此出言不逊,是要遭主人掌掴的,可是夫人却是一脸微笑地看着情婆,仿佛没有听到红绿方才说的话,众人看得明白,这摆明了便是在袒护红绿,也算是借红绿的口出了自己心中的一口恶气。
可是“四金花”中的两位一听这话,当下却是火冒三丈,双双亮剑,骂道:“臭东西,就凭你也配骂我们?敢不敢再战五十回合,看我不把你衣服扒光了绑在岭下,让来往过路的人都瞧一瞧看一看!”
说罢,两人果然齐齐向前一步,却被情婆一个眼神便制止住了脚步,众人没见情婆如何动作,却已听到两声清脆的巴掌声,而后便看到两名持剑女婢捂着红肿的脸颊,站在原地,愤懑不已。
而情婆却仍站在那里,两手互相插在袖筒里,仿佛从始至终便没有动过一样,情婆缓缓地开口说道:“贱奴婢,在这里哪儿有你们说话的份儿,没有教养不懂规矩的东西……”
情婆教训完两名持剑女婢,便将目光看向夫人,脸上仍是和蔼的慈祥的微笑。
夫人和红绿的脸俱是一红,这两个巴掌简直是打在她们自己的脸上一样,尤其是夫人,本想着借红绿之口教训对方一番,却没想到反而被对方羞辱自己管教无方,夫人一时愣住,不知该说些什么。
红绿见状,迟疑片刻,果断抽出长剑,当着众人的面,斩下自己左手小指。
红绿拿着那半截断指,走到夫人面前,鲜血顺着断指滴滴答答地流到地上,地上的血迹断断续续,犹如灰线一般。
红绿脸色苍白,身上衣衫已被汗水浸透,发鬓散乱,颤颤巍巍地将断指递到夫人面前,道:“奴婢……知错……”
夫人心有不忍,却没有表现出分毫,只是冷冷地说了一声:“退下!”
红绿便捂着左手退到夫人身后,鲜血溢过指缝,弄脏了红绿漂亮的裙子,其他人见状连忙为红绿包扎伤口。
对面两名持剑女婢目睹着这一切,脸色苍白,她们跟随岭主多年,杀人无数,见过狠的,也见过不要命的,可那都是对别人,对自己这么狠的人却是第一次见,不由得惊诧无言。
情婆用她那一双漂亮的眸子注视着红绿,脸上虽仍是那一副慈祥温和的笑容,心中却也不免有些佩服这个身份卑微的奴婢,为了不让自己的主子难堪,便采用这种壮士断腕的极端手段,虽然自己受到了伤害,但是确实保住了主子的颜面,像这样的奴婢,已是不多了,而情婆最感兴趣的却不是这个奴婢,而是调教出这个忠心耿耿奴婢的主子。
这是情婆第一次见到夫人,当年蛊娥皇和蛊女英同时下嫁给“天”,那是何等的风光,后来蛊娥皇病死,“天”的身边便只剩下蛊女英一个女人,这么多年过去,“天”再未迎娶过别的女子,也曾有人说过蛊女英是一个很特别的女子,不然不会让“天”对她死心塌地,情婆一直认为那只是谣传,谣言不可信。可今日一见夫人,却也让情婆对之前所听到的种种有关蛊女英的说法都在脑海中过了一遍,便更觉蛊女英这个女人绝非简单。
情婆依旧微笑着,说道:“还请夫人上山,只是,老奴还有事在身,不能陪您一道,老奴和岭主会在岭上恭候夫人的大驾……”
情婆说罢,向夫人微鞠一躬,便如来时一样,像一阵风一般消失了……
持剑女婢看着夫人一行人,冷“哼”一声,临走时还不忘回头瞪她们一眼,脸上则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很快,岭下便如初来时一般安静,只有猿啸鸟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