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衡静静地等待着。
眼前的系统对话框也就静静地闪着。
一闪。
一闪。
玉衡注意到系统对话框的边缘有略微的扭曲。
然后这扭曲逐渐加大。
【进度：60%】
玉衡终于等来了转机。
是疼痛。
如针刺刀割般的痛,从不知道什么地方升起,迅速地蔓延包裹了全身。
随之而来的是玉衡梦寐以求的阻止他与身体建立联系的力量。并不强，却足够使他拥有一点点反抗的机会和余地。
【警告！警告！抹杀对象逃逸！】
【进度：30%】
东方不败果然不是那么容易被抹杀的,玉衡想道。
“你个废物。”
恍然间玉衡听见东方不败发狠的声音,忍不住笑了起来。
意识接触之间可以传递思想，这是他与东方不败之前便确认过的。意识空间本就没有声音和影像，一切都是思想的碰触和体现。
他们之前所谓的“说话”，其实也是意识的直接接触和沟通。
“你再帮我一把。”玉衡道。
“废物。”东方不败冷哼,但还是加大了力量。
疼痛感愈发强烈和清晰，然而玉衡的努力终于有了进展。
冥冥之中似乎有轻微的“啪啪”声响起。
线断了。
玉衡突然忆起离开上个世界之时,身体逐渐化为飞灰散去的感觉。
解形托象,蛇蜕蝉飞。[1]
系统之前说过什么来着？肉身死亡而元神不灭？
这莫非就是他现在的情形？
啧。
有趣。
“你也太悠哉了吧？”东方不败怒道。
玉衡看了一眼系统界面。
如今这个对话框更加恍惚不定了。
【警告！警告！侵入程序遇阻！】
【进度：10%】
玉衡道：“我也没停了努力嘛。莫急。我估计进度0%的时候就差不多了。”
东方不败嗤笑道：“所以这个东西也没什么厉害的。”
玉衡道：“若我们之前没有达成协议，已经着了他的道。”
东方不败道：“也是。”
玉衡看着系统,感受着自己的情况,犹豫着道：“我觉得……”
话说了一半，他已经感到自己与身体整个脱离开，浑身上下一阵飘飘然。
与此同时，系统对话框突然消失。
玉衡道：“联系断了。”
东方不败道：“你确定你想的办法有用？”
玉衡道：“确定！”
如果有人能够对他们所处的这个意识空间，也就是东方不败的识海进行观察，他就会发现,在这一刻,这两人的意识体突然散开,随即分别凝聚成丝线,两个不同的灵魂在这块区域纵横交错,忽而织成了一张网，而网的中间，是一个看起来像液晶板似的东西。
东方不败道：“成了？”
玉衡的关注点却不那么正常，他满脑子都是：“这种把自己具象成线的感觉也很有趣啊！”
东方不败：……你清醒一点！
玉衡其实有这种想法许久了。
他早就发现，意识世界里具象出的身体也并不是正经的身体，只是有个身体的样子而已。至于内部结构，跟正常的身体完全不同——这种感觉在去东方不败身体三日游后尤其强烈。
既然如此，是否能把自己具象成别的东西呢？
比如线。
然后跟东方不败的意识缠绕在一起结成一个网。
一个让系统粘不住的网。
一个将系统困在其中的网。
——在他与东方不败意识纠缠之时，系统会跟他产生“接触不良”的情况，这是否意味着系统不能同时附着两个灵魂？
——他不能具象出其他“人”的原因是因为他们的意识不在这个空间存在，那么脱离他存在的系统，作为一个独立的“意识”或者说类似于意识体的东西，应该可以被具象、被束缚吧？
果然如此。
玉衡看了看漂浮在他与东方不败结成的“网”中间的系统，心满意足。
虽然看起来比那个倾国倾城系统高级一点，存在的方式也比一个实体的镯子难剥离一点，但还不是被他给困住了？
不过，局面一直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个事啊。
玉衡抽出一条丝去戳系统。
——只是一丝意识，他很小心，害怕系统再贴上来。
“亲，在嘛亲？”
【不在。】
东方不败感觉到玉衡在笑。
说实话这种灵魂直接接触的感觉……真令人窒息。
你能感觉到另一个灵魂的一切想法，能感觉到他的心情……甚至要忍不住被他影响。
东方不败有点想骂人。
玉衡懒得理东方不败——他现在心情好着呢。
他自顾自地继续戳系统：“说实话，你直接该回哪回哪吧？一直跟我们这么僵持也没有用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