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是这个时候,另一只手放在了衰仔的眼前,素白如雪,能清晰见到肌肤下暗紫色的淡色血管。
他愣了好一会儿硬生生刹住了踏向yy之路的脚步,看向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边的娇小女孩…冰雕似的女孩!
好奇和茫然的眸子对上了平静如冻湖的眼瞳。
她虽然娇小,但在今晚童话般的水晶高跟鞋与银色的礼服的衬托下,身段显得那么婀娜多姿,一身银白色却比雪地上所有的白色更耀眼,是雪中的一汪冻泉,冻泉中还有一只白天鹅。
大家都在看她,轻声念出她的名字,道出她的背景,看起来就算与路明非同位新生她也有着属于自己的知名度,能让人清楚地记住她,并且高看她的本身的骄傲。
路明非是认得这只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白天鹅的,零,这是她的名字,或者说代号。他很难不记得这个女孩,在开学他们便成了枪林弹雨里闯过的战友,只是没想到她也在学生会的邀请名单上,而且还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在自己最窘迫的时候。
又是这样。
在路明非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她出现了,像是那么的理所当然,合情合理,白得近乎透明的脸蛋上女王似的冷淡。
施舍还是可怜?都不像。
总不会是上辈子她欠自己的吧?这种说法也未免太过好笑了了一些,要报恩也该来一只小狐狸或者仙鹤,而不是一个骄傲得让人难以直视的公主。
不过如果硬要说的话路明非跟她现在还算是同一个社团的干部…零也加入狮心会了,在楚子航的邀请下。
现在干部之间互相邀请跳一支舞,很合理吧?任谁都看到他一只脚踏入社死的境地了,或许作为狮心会的社团成员对方才好意拉了他一把的?
路明非很擅长下台阶,尤其擅长给自己造台阶,如果有必要他甚至可以滚下台阶。
在芬格尔震惊和受到背叛的表情下,路明非毅然决然地握住了面前零号的手,有些厚脸皮,但如果有人这么骂他,他一定会诚实地说这是他受到了心的蒙召。
他觉得自己是男人就得把腰杆挺直了,女孩邀请自己的给自己面子,如果他这都敢弗面子那就是不得好死了,这一场舞被邀请了,接受了,怎么也得跳完了…只要公主殿下不喊停,客厅阳台我都行!
芬格尔傻愣愣地看着没义气的师弟小狗一样被骄傲冷漠的三无少女牵走了,他一个人站在原地尬住了…怨不得路明非,但厚脸皮如他立刻像是黄鼠狼一样扫射音乐渐起的舞池,想找一只落单的鸡崽子…每个被他看到的师妹都十分优雅自如的欠身,或者依偎在男伴的怀里…真是不懂得尊老爱幼!
但功夫不负有心人,芬格尔最后居然还真找到了一个没有舞伴的女孩,形影相吊地站立在角落水晶灯落不见的阴影中,他立马精神抖擞地理了一下衣领,孔雀开屏似的走了过去想要彰显一下暖男学长的关怀…但在走近之后他才愣神站住脚了。
因为他认出了站在阴影中无人陪伴的居然是那位狮心会的芬兰公主。
芬兰公主倚靠在墙壁若有若无的注意力落在了面前尴尬的芬格尔身上,脸上露出了一抹这个老油条都不大能理解的淡笑。
芬格尔立马重新理了一下领口…哪儿来圆润地滚回哪儿去。
真好啊,合适的人都有了合适的舞伴,这一场舞会一定会很精彩吧?女孩看着舞池中携手,并且相互致意的男孩和女孩轻轻摇了摇头,脸上看不出是喜是悲。
这次也换她转身走向了大雨的露台,轻轻咬下手上的真丝白手套后取出了礼服胸襟里的手机,顺手拨打了一个预存的电话,在电话接通之前她就已经走进了露台,门扉和大雨的声音将她与舞池内香水与饱满的人性味道隔离了。
—
午夜十一点三十分,离午夜零点的钟声还有半小时,雨依旧越下越大。
巴洛克风格图书馆的玻璃穹顶之下,墙壁上的壁灯照亮了书架前橡木条桌的一隅,在那里坐着一道倩影,她与大雨的窗户对坐,整个图书馆里只有她翻动书页的声音,以及穹顶上大雨连绵的低响。
在倩影的背后她的影子被拉长在了高大如墙的书架上,轻微的摇晃着——这是不合理的事情,恒静灯光下的人影不该晃动,它应该像它的主人一样安静,像是一幅画。
热水沸腾的咕咚响。
书页翻页声。
然后是雨声。
在条桌前的地板上,女孩的影子被安静的印着,一路延绵到远处的落地窗户上。
在背后靠墙的书架上,女孩拉长的影子被摇曳的火光照得恍惚不清。
一个人在同一个空间里被拉长出了两个影子,截然不同的影子,那自然证明有两处不同位置的光源…这样似乎一下就全部都合理了。
书架一侧的墙壁上,壁灯静静地恒亮着灯光。
条桌正中,酒精灯默默炽烤着小炉,放散出微弱的火光。
感觉时间差不多了,条桌前的她停下了手中翻动的《中药材大全》,抬手揭开那小炉的黄铜盖时…整个图书馆一片药香味。
真是怪熟悉的药香味…
林弦看着厚重书籍中夹着的那张信封想到。
随即她的内心又涌起了忧愁,如果被人发现自己在图书馆生火熬东西,一定会被管理员骂死吧?
窗外的雨一直下,越下越大,像是要吞没山中的城堡,天生已经看不见点碎星空,只有漆黑。
管他的。
林弦又想。
只要不被发现不就好了。
只要能帮上他的忙不就好了?
她盖上了酒精灯的灯帽,于是图书馆内,她的影子暂时只剩下了一个,在飘摇的雨中静如止水,不动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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