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年听话地回头,他的视角随着扭头发生了偏转,平视变成了仰视,坐姿变成了卧姿,他看见了一间熟悉的病房,雪白的墙壁、瓷白的花瓶,空荡荡的病床。
病床。
空的。
病床为什么是空的。
他的视线忽然变得清晰了许多,借着窗外照入的月光,他看见了病房门口有一个魁梧的身影,1米8的身高,宽阔的背脊,在侧头之时黄金瞳明亮如月,他的腰间好像怀揣着什么东西人?他腰间带着一个人吗?他是谁?他为什么在这里?
“他是你要找的凶手啊。”女孩似乎看不过去了,叹气提醒。
凶手
凶手。
凶手!凶手!凶手!
血脸杀手,执行部,任务,专员,七名受害者,幸存者。
“海伦娜。”林年艰难的张开了嘴发出了声音,他的意识终于开始回流了,无数记忆碎片涌入了脑海,他想起了一切的事情,对,凶手没死,他们杀错人了,凶手还活着!
“海伦娜,海伦娜,做梦都不忘心心念念的海伦娜,你们才认识不到一天诶。”女孩嘟哝了一句打了个响指,林年眼前的病房消失了,他重新回到了那仿佛没有尽头的黑暗长廊。
“这里是梦吗?”林年努力睁大了眼睛,他的思维逻辑恢复了一些,可身体却依旧难以动弹,他趴在地上,五根锁链压在身上使他动弹不得。
“所以,该‘抉择’了。”女孩不知何时蹲在了地上林年的面前,撑着着脸低头看着他。
“我还有事情没有做完。”林年低声呢喃着:“我还有事情没有做完。”
女孩静静地看着宛如梦呓的林年没有做任何事。
走廊中安静了很久,最终她叹了口气,伸出了手摸了摸林年的头平静地说:“看来你做出了‘抉择’,你并不讨厌这样的生活,既然如此那就去做吧可你要记住啊,林年,你今天做的‘抉择’终有一日会引领你再度踏上‘回家’的路,那是我不愿意看见的,却是势必会发生的悲剧。”
女孩忽然站了起来走到了林年的身边,抬手庄重地捧起了他右腿上重负的铁链,铁链足有手腕粗,女孩抬着它却好若无物一般轻松。
同一瞬间,在走廊深处响起了令人毛骨悚然的震天吼叫声,腥风血浪如飓风一般吹拂而来,那简直是地狱传来的撒旦的吼叫,整个走廊都为之颤动龟裂,裂痕沿着墙壁爬向天花板,铁门也在轰鸣中摇晃。
一切的征兆都寓意着一旦林年身上的铁链断裂,将会有可怕的事情将要发生了。
女孩握着铁链扭头看了眼黑暗的深处淡淡地说了两个字:
“闭嘴。”
宛如皇帝御令,这一瞬间,吼叫声戛然而止,寒风从这头贯到了那头,走廊再度陷入了死寂,只能听见林年沉重的呼吸声。
“好孩子。”女孩说。
她闭上了眼睛,再度睁开时,她扯断了锁链,就像拉断了一根不太结实的绳子。
这一刻,就像某种开关被开启了,温泉热涌一般难以言喻的力量开始填满了地上林年的身体,他的思维逐渐清晰了起来,他的手脚重新有力,他的眼眸再度点燃火光,他流淌着的血液再度炽热沸腾了起来!
“言灵·刹那,现在它对你解封了,这是你引以为豪的力量之一,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它没有极限,好好使用它。”女孩蹲下身子亲吻林年的额头,在他的身上还有四根锁链,即使只是断掉了一根黑暗中潜藏的恐怖之物也反应出了巨大的躁动。
浑身温度急剧飙升的林年这时勉强地抬起头,他终于想起到女孩为什么那么熟悉了,因为在他曾经无数次的梦见过她,这个女孩陪伴了他迄今为止所有人生。
他有一种迫切感想要看清女孩的脸,可女孩却伸手遮住了他的眼睛温柔地说:“还不是时候,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轻轻垂首在了林年耳畔:“既然你选择了这条路,那就走到底,无论如何我都会陪在你身边的,因为我们约定过”
“要一起去那春暖花开的世界。”被蒙住双眼的林年轻声说,他被蒙住的眼前并非一片黑暗,相反在这一刻他真正睁开了眼睛。
梦境和现实第一次如此模糊。
1201病房之中,林年呆呆地望着天花板,泪痕挂在了脸侧。
病床被巨量的汗水浸湿,热气从床上男孩湿漉漉的身体上升腾而起,病房内雾气氤氲,一切缭绕在梦境般的云雾中,让人看不清男孩脸上的表情是悲伤还是喜悦。
言灵·刹那,三阶,8倍速新陈代谢。
强大致命的药性从身体中彻底排出,林年从沉睡中苏醒,重新获得了思考、行动的能力,他侧头看向身旁,空荡荡的邻床上满是先人留下的痕迹,温热的被褥、杂乱的褶皱,以及一股淡淡的香味。
只是看了一眼他就不想再看了,坐起身来弯腰在床头柜的密码锁上键入密码,从里面拿出了一柄半米长的短刀以及一柄格洛克。
他把短刀平放在双膝上,将格洛克的弹匣取出,拇指一枚枚弹出红色弹头的弗里嘉子弹,在排空所有子弹后摸了摸口袋,从里面拿出了一枚折射着窗外皎洁月光的钢芯子弹。
他将填了进去,拍入弹匣,上膛,插在腰间。
做完一切后,林年提起短刀,在寂静无声中走出了病房,黑暗中他的黄金瞳炽热如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