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琼娘打定主意后,便道:“韩真人,小妹想起一人,她当是观览过降魔要典,可请她手书下来,只是如此便观不得正本了,不知真人以为可否?”
韩王客知晓正本与副册之间难免些许差异,不过他人门中秘典,能拿了出来,已是不错了,因而也不期求太多,言道:“若得如此,韩某也能回去交差。”
金琼娘道:“韩真人请随小妹来。”她当下驾起罡风,裹着身躯往山下遁走。
韩王客亦是驾起遁光跟上。
他一路纵光驰行,见下方宫观遍布,各有彩光明霞笼罩,灵华潋滟,一座座在瑞云之中或隐或现。
飞遁百息,金琼娘遁光一转,忽而往上拔去,他也是双袖一摆,紧随而上。
未行多久,见云中忽现一座金观,背靠巍峨苍山,下有重云厚雾相托,金芒灿烂,闪烁万丈光华,仿若天府神殿。
殿外有两座大阙,上去百阶,摆有一只獬豸大铜炉,香尘飘飘,云烟袅袅,此刻碧空悬阳,灿光照下,氤氲流浑,殿前挂有一匾,上书“宝阳大化洞天”!
韩王客认出此处是还真观庞真人修道所在,想来金琼娘拜访之人当是身份不低,便问了一句,道:“不知此去见何人?”
金琼娘笑盈盈道:“这位师妹姓张名蓁,乃是庞真人门下亲传,修道不到三百载,便就成就元婴,未来替继梁真人之人,恐就是这位师妹了。”
韩王客抚须暗忖。“还真观两位洞天真人,寿数皆在两千之上。恐未必能撑得到三重劫满。梁凤觥受山门倾力栽培,当有极大机缘晋入洞天,此人一去位,那么日后门中主持大局之人,想来就是这位张蓁张真人了。”
两人把遁光一按。缓缓落在金殿阶下,望阙之上一名手拿玉尺的执事弟子见了,神容一肃,主动上来问话,道:“金真人,不知你身旁一位是谁人,好似不是我还真观弟子。”
金琼娘回道:“这位乃是溟沧派韩真人,因有事需见张师妹一面。还请师弟通禀一声。”
执事道人看了韩王客一眼,道:“且等着。”言罢,身影转入门中不见。
等了不到盏茶功夫,此人便又转出,道:“张真人现在柳霜潭等候两位。”
金琼娘万福一礼,道:“多谢师弟了。”
那执事道人打个稽首,随后喝了一声,把手中牌符一摇。轰隆一声,殿门前灵光一晃,自平地抬起一座阵门。凌空高悬,有千百符箓绕旋而飞。
金琼娘招呼韩王客一声,脚下轻盈飘起,往阵门中投去。
韩王客也不迟疑,立刻举步跟上。
两人踏过阵门,面前视界陡然一敞。却见一座长有千丈的玉桥,如白练一般,飞跨两崖,远端直入雾云深处,底下岫壑深渊,云雾朦胧,乃是一处奇险奇绝之所。
金琼娘面色稍凝,道:“韩真人,此桥名为渡厄桥,乃是祖师所立,过桥之人,不可飞遁,否则会被天雷击下,走时只需宁心静气,就可一气过得,若是心怀杂念恶念之辈,不将之斩断根除,便会深陷此间,无法脱困,哪怕是洞天真人出手,也是拉不出来。”
韩王客目注过去,道:“此桥声名,贫道亦是有过听闻,传闻之中,此桥还曾用来拘摄魔宗修士,为知是否是真?”
金琼娘轻笑道:“这却是不假,若是魔宗修士到得此地,那只会踏入一处名唤‘囚魔洞’的小界之中,此处为我祖师所辟,数千载以来,我还真观捉来的魔宗之士皆被放逐至此间,门中师长若是考校弟子,常会命其来此诛魔,如不靠法宝同门之助,能斩其首还,则山门必会赐下洞府重宝,以作厚赏。”
说到此处,她叹了口气,“可惜小妹所学,乃前贤所遗,非我还真观正传,无法自由出入此界,也就没了这等机缘了。”
韩王客呵呵笑道:“各人缘法不同,金真人能在仙府得法,得入元婴境,殊不知在他人看来,也是极大机缘,值得艳羡了。”
金琼娘掩嘴一笑,道:“说得也是呢,好处岂能让小妹一人都占了。”
此时山风吹来,两人衣袂飘起,金琼娘捋了捋鬓发,道:“韩真人小心。”就往桥上步去。
这桥她曾经走过数回,因而一踏了上去,心绪立时止若静水,入了浑然忘我之境,只是随本真往前而行。
过了不知多久,浑身气机一震,她恍若梦中醒来,美眸一睁,回首一瞧,见韩王客好端端地站在身后,神情举动一如方才,未曾有丝毫变化,显然很是轻松便过得此桥。
她心下不由暗忖:“韩真人不愧三重境大修士,道行深湛,昔日我过此桥时,可是用了整整一日才从里间走出。”
这时忽有灵机涌动,两人抬头一看,见白云一分,一驾梭形飞舟往下而来,其中立着一名风姿绰约,白衣飘飘的女子,额头之上长一对小角,通红剔透,仿若珊瑚琉璃。
韩王客看出此女乃是妖身入道,不过洞天真人豢养妖物镇守洞府也是常有之事,昔年李革章在时,白阳洞天中也有不少北冥大妖负责看守,故而他形若平常,毫不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