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四章——拜巢
长生眼中亮晶晶的,正敛着无尽的欣喜,要跟师清漪和洛神诉说她发现的极大秘密。
这个秘密在她确认以后,就藏在她心中。以她的豁达,既然夜说不方便,她就不会强求夜的承认,只要她自己知道就好了。
而如今这两位她最信任的亲人来到她的身边,她只恨不得将这秘密立刻告知她们二人。
“你们可知夜她……”长生的声音几乎有种抑制不住的哆嗦,道:“就是辛荼。”
师清漪的笑意更深了些,洛神的唇边也敛了几分淡笑,两人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只是看着长生。
“原来你们已知晓了?”长生瞧见她们二人的神情,顿时愕然:“你们方到梦场不久,又是如何知晓的?”
她进入梦场以后,可是费了不少周折,做了好几次试探,才最终确定下来。
师清漪往被褥处走。
洛神心领神会,抱着长生也走到被褥旁,三人在地榻房中坐了下来。
回家的感觉是无比惬意的,师清漪好久都没能真正的放松,这下换个了舒适的姿势坐了,说:“昨天晚上,我们向布梦人短暂地借了眼,得以看到你这个梦场的情形。当时你已经睡着,姑姑和我们两的幻影也都消失不见,但夜姑娘却仍在,这就意味着她就是本人。”
长生身子倚靠在洛神身上,面色又惊又喜,认真听着。
师清漪接着说:“当时在野草地的时候,我们看见你和辛荼站在一处,布梦人也说你们两是一起进去的梦场。夜姑娘又不是你造出的幻影,再加上她在村子里的时候,的确是对你有所不同,两人性子相似,这些证据表明,她们只能是一个人。”
长生听得连连点头。
“你又是如何知晓的?”洛神问长生。
“此处说来话长。”长生道:“我从头与你们说。”
她将自己和夜从野草地时开始,到进入梦场以后所发生的一切,都告知了师清漪还有洛神。
提到手表的时候,她道:“手表是我开始正式怀疑的一处,夜瞧上去似是识得手表,之后她还编了草蜻蜓给我玩。先前我在村子中得到的那只草蜻蜓,它的主人是辛荼,两者编织手法几乎如出一辙,且她们也都会吹笛。”
“只是当时夜怕我听出她的笛音,在唤醒我时,应是换了一支她临时做的竹笛,音色听上去很是粗陋。”长生说到这,叹了一声:“夜向来无所顾虑,为了隐瞒我,竟会去做一支粗陋至此的竹笛来吹奏,这对她而言,已算是费尽心思了。”
她将用红绳系着夜的尾指,进行试探的那段说得格外详尽,又道:“她分明晓得我在试她,却还是未曾承认,自个将那红绳褪下。如此种种,我能感觉到她的为难,否则她不会瞒我至此,便问她可有难处。”
“她怎么说?”师清漪问。
其实她也猜到了夜应该是有什么为难的地方,而且这种为难已经到了让夜身不由己的地步。
否则以夜那样的性子,又不在意任何人的眼光,别人活就活,死就死,哭就哭,笑就笑,跟她又有什么干系,她是不会特地去隐瞒什么的,因为她会觉得没必要。
但是以夜的本事,这世上又有什么是能让她感到这么为难的,这一点师清漪的确是难以想象。
长生道:“她说,她不方便。”
师清漪安慰她:“没关系,既然她不方便,那就不要再去明着问她。而且看她这回答,她其实也明白你知道了真相。有些事彼此心知肚明就足够了,不要让她背着负担。”
“我晓得。”长生笑意纯净:“我知她便好,并未让她承认。”
师清漪又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乖。”
洛神觑着长生,道:“在前去野草地的路上,我们捡到你的手机残骸,当时它已支离破碎,但并未发觉击碎它的武器痕迹。你可瞧清楚是何人向你出手?”
关于这件事,师清漪和洛神心里其实是早有猜想的,现在不过是向长生进行确认。
“我瞧清楚了。”长生皱眉:“是名年轻男子,我不识得他,以往从未见过。但他定是……凰都之人,因着他当时向我放冷箭时,那箭是他凝结而成的金箭,此箭只有凰都之人才能凝成,击中以后,亦会消失无踪。”
她补充道:“我已记住了那男子的脸,若是下回遇见,我定能辨别出来,你们帮我揍他。”
师清漪知道能做出这种大逆不道行径的凰都人,也只有兆唁。兆唁整个人已经扭曲,炼化了兆珏,拥有了兆珏的展翼和凝箭能力,她沉着脸说:“不用揍了,他已经死了。”
长生顿时惊讶。
师清漪就将她们在凰都梦场里的来龙去脉向长生说了一遍,包括布梦人阿槑,黑袍人一号和二号之间的勾缠,等等。
果然长生和其他人一样,最在意的还是濯川,讶然道:“濯川那般境况,进入梦场以后只能为半主,又怎会如活人无异?这是如何做到的?”
师清漪摇头:“我们暂时还不清楚原因,这点就连阿槑都不知道。”
长生和鱼浅玩得最投缘,沮丧道:“只希望鱼浅她到时莫要太过伤心。”
师清漪沉默了下来。
兆珏以往经常出入凰殿,长生也与他多有接触,但兆唁常年待在兆脉,长生也没见过,现在听到兆珏被兆唁所害,也是多有叹息。
“千姑娘与雨姑娘的梦场,又是如何?”长生道。
师清漪与她慢慢道来,洛神也补充了些。
长生听完千芊和阮的道别,又知道了雨霖婞十五岁时在雨林的阴影,越听越是唏嘘,道:“你们皆在梦场之中多有苦楚,却只有我一人在此风平浪静,全然无忧,我很愧疚,竟未曾帮到你们半点。”
“说的什么傻话。”师清漪笑眯眯的。
洛神温言道:“你能欢喜,平安,便是对我和清漪最大的帮助,晓得么?”
长生又将洛神抱得更紧了些,软声道:“晓得了。”
不过她还是担心师清漪的身体:“那黑气却又是怎么回事。你好不容易恢复了凝箭,如今却要顾忌着黑气的存在,这可如何是好?”
“没关系。”师清漪笑着说:“不凝或者少凝就行。”
三人在地榻房里聊着天,等到说得差不多了,师清漪看了下长生的手表,也到了要去给司函和夜准备茶水点心的时间,三人就一起去了厨房。
等新茶和点心备好,洛神和长生各端着一个托盘,师清漪在旁边随行,长生端去给了夜,而洛神则主动去向司函奉茶。
司函正批折子批得专注,却听洛神在边上道:“姑姑,请用茶。”
司函有些措手不及,手中的笔顿在半空,看向洛神。
师清漪心中暗笑,连忙催着司函:“姑姑,洛神都向你奉茶了,你快接下。”
洛神端茶的姿势仍是不卑不亢,但神色却比司函以往见过的任何时候都要柔和。
尤其司函每次让洛神奉茶的时候,她其实知道自己是在刁难,而洛神每次都有办法将她气得噎住。这次自己没说,洛神居然主动将茶水奉上来,这反倒让司函感觉到不对劲了,总觉得洛神在琢磨着什么坏。
“姑姑。”师清漪又道。
司函只得接过茶水。
她现在将信将疑,于是没有喝,而是放在一旁。
洛神眸色淡淡的,道:“姑姑不喝么?茶并不烫。”
“待会喝。”司函心中觉得洛神突然对她好得有些不太正常,满是警惕。
洛神道:“姑姑怕我下毒,谋财害命?”
司函:“……”
洛神神色越发寡淡,觑了师清漪一眼,对司函道:“姑姑身旁,除了清漪这位侄女,倒也未曾有旁的值得我谋。而我已谋到了。”
师清漪实在憋不住,转身偷笑。
司函:“……”
她被洛神又噎了一遭,顿时火起,而那警惕之感反倒消散了不少,生气之余,感觉这才算对劲,冷哼一声,端起茶盏喝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