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伯很清楚,当时,在那个金色英灵改变心意之前,确实是打算杀了他的。
那如同呼吸一般理所当然的杀气,已在无言间宣告了这一事实。如果韦伯移开视线,瘫软在地或在答话时稍有犹豫的话,他早已被杀了。不过张良也有可能会保住他,但是不管怎么样,韦伯都知道,这次,他可以说是在钢丝上走了一回。
虽说只是保住了一条小命,但这也是英雄王对他的一种肯定。
敢于直面恐惧,而能保住一条性命,这本身就是一场战斗,一个胜利。是韦伯.维尔维特首次独力出战所赢取的战果。
这是场难看而微不足道的战斗,与英勇壮烈扯不上任何关系。既没能让谁屈服,也没能夺取到什么。他从困境中活了下来,仅此而已。
但韦伯还是很高兴,并以此为荣。在那种时候,那种情况下能得到那种出乎意料的结果。个中的宝贵之处,只有韦伯才能体会。不管在旁人看来怎样失态,他也没有为此羞..愧的理由。
他遵守了王的命令,见证了一切,并活了下来。
这场战斗只属于他自己。虽然他独自地闯过了难关,但却没有人发觉到这一点,也没有人来表扬他。
但这一事实残酷吗——不,决不。
褒奖的话语,前不久的时候,他已经得到了。
世间最伟大的王已经认可了他,擢用了他,把他列为了臣下中的一员。
仅仅是把事情的先后顺序颠倒过来而已。
他已经连遥远未来的褒奖都一并获得了。只要用尽余生,取得与褒奖相称的勋功就可以了。
是的。那个时候,正因为有了那句话——他已经不再孤独了。
理解到这一点的瞬间,他作为一介少年的岁月结束了。
然后他第一次知道,泪水有时候,是可以在与屈辱和后悔无缘的情况下夺眶而出的。
此刻,在空无一人的大桥上,韦伯.维尔维特俯视着漆黑的河面,任泪水打湿了自己的脸颊。
那是滚烫而清凉的,男儿的泪水。
一个阴暗的角落里,隐藏着混乱的思绪,现在,疼痛已经占据了所有。
究竟是间桐雁夜这个人类能感觉到疼痛,还是疼痛这个概念粘着于间桐雁夜这个垃圾身上,二者都已经无从分辨。
至少,对于此时的间桐雁夜来说,这都无所谓了。
哪个部..位因何而疼,为什么必须体会这样的痛苦,这些前因后果都无从得知。
此时的间桐雁夜,无处可逃,无计可施,以前似乎也曾有过类似的心情,但想不起来了。或许自己已经自暴自弃了吧。让间桐雁夜欣慰一点儿的是,那些可恶而恶心的虫子,也在身体里哭泣。与间桐雁夜一样,那些恶心的虫子正在痛苦地扭动着身体,那令他痛苦的元凶此刻也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这疼痛,已经远远超过间桐雁夜本应该承受的,在这疼痛之中,间桐雁夜明白这疼痛到底是从何而来。berserker,一定是因为那个黑色的恶灵。此时的berserker正在战斗,可是,由于她需求的魔力量远远超过了间桐雁夜能够提供的量,她在暴走。可是虫子们因为被吸走了过多的魔力而痛苦,所以它们撕咬着雁夜的五脏六腑,不停地挣扎。
即使如此,间桐雁夜知道,没办法,没有别的办法可以做了。因为berserker必须战斗,那个神父是这样说的。间桐雁夜虚弱的想着,他所有的意志力都被拿去抵挡身体的痛苦了,已经不记得那个神父的名字。
不过即使如此,间桐雁夜还是不能够放弃,他也不知道是在坚持着什么,但彼此已经作了约定,那个神父,答应会将圣杯让给他,所以berserker必须战斗。
圣杯--此刻只有它,意味着间桐雁夜的全部。
只要获得圣杯战斗就能结束。只要有了圣杯,什么都可以回到从前。
其他好像还有些什么事情,但回忆起来实在太痛苦。那些一定是思考范围以外的事情吧。这时候的间桐雁夜,甚至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自己原本身在冰冷的黑暗中,但现在他却感觉异样的热,连呼吸都很艰难。好像还闻到什么东西烧焦的味道,说不定是自己的身体被烧焦了,但无所谓。反正身体也动不了,现在最重要的是berserker的战斗,还有,得到圣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