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觉得自己像是一片羽毛在黑暗之中沉沉浮浮,恍惚间,她听到闻人璟的声音。
他说,“然然,出去等我,记住,我爱你。”
她眉头皱了皱,想要挣扎,但却发现她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仿佛大脑与神经脱节。
闻人璟还在等她......
她努力地动着自己的手,想要摆脱沉重感。
就在这时,她的耳边传来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然然!”
这是谁......
“然然,姑姑知道你听得见,快醒来吧,我们都在等你......”
等我?
谁在等我?
一片黑暗之中,果然看到了光影刹那,被黑暗吞噬掉的闻人璟,她感到一股从心上传来的钝痛,慌乱地想要像那个身影扑去。
这时,白光扎痛了眼睛,她刚睁开的眼又连忙闭上。
“她醒了!然然她醒了!”
一个低沉但年轻的声音。
果然眨着眼睛,适应着光线,她看到白得让人不安的房间,以及着急地看着她的姑姑一家,还有曾经出现在那个世界梦中的贺宇。
她......回来了?
猛然她想到那个人,挣扎着想要起来,却发现手脚根本不听使唤,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一个沉重的躯体牢牢地困住了。
贺宇连忙上前,扶住了她的肩膀,没让那失去重心的身体倒下。就在他刚想责怪两声,只见他那常年不见波动的表妹,此时眼里充满了交集,她虚弱没有力气地手,拽着他的衣袖,“可以借我手机用一下吗?”
贺宇想都没想,从兜里拿出了手机递给了果然。
整个病房陷入了安静的氛围,医生看了看果然,又看了看立在那的不知道再如何开口的中年夫妻,也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一丝丝尴尬,不过又想起听到的信息,又不觉得奇怪了。
于是,他开口说道,“他们醒来之后,会有不同的反应,你们先不要着急,让她按照自己的节奏慢慢适应,毕竟是大脑受到了入侵,不是一下就能缓过来的。”
姑姑点点头,靠在了姑父的身上,看着面色苍白,瘦骨嶙峋的果然,眼泪又忍不住地往外冒,她虽然不知道果然在沉睡的这段时间,究竟经历了什么,但她先前在学校的遭遇,她可是了解得一清二楚。
在听到警察调查后的真相,从小不舍的重骂贺宇一句的她,当场打了贺宇一巴掌。
一个女孩子遭到这样的欺凌后,竟然一声不吭,默默忍了下来?
果然姑姑想到这里,又忍不住想要哭,姑父立即揽住她往外走,“然然才起来,不要在她面前哭了哈。”
医生跟着夫妻俩走了出去。
贺宇看着紧紧盯着手机屏幕,不停地搜索着信息,看着实时热点的果然,想起之前做到的梦。
好像真的有些不一样了......
贺宇也不想在那里当柱子,于是从病房里出来,打算回家把他的笔记本给果然拿过来。结果,刚出来就听见医生说果然短期内都无法行动自如,得做康复训练,而且平时起居都得有人照看。
贺宇看到他爸妈在那商量,请看护怕果然受到欺负,但他们亲力亲为又实在不现实。
就在身旁的阿姨打算主动开口前,贺宇率先发话,“我来照顾她。”
“小宇,你还要上学呢。”
“对啊,少爷您马上要考试了,时间得用在刀刃上,说不定能考上大学呢!”
“刘姨,我这底子,就是再给我半年都没用。”贺宇没有半分不好意思,理直气壮地说道。
可偏偏在场的三位大人愣是说不出一句话来反驳。
贺宇趁热打铁,紧接着说,“然然变成今天这样,受了这么多欺负,我得负起责任。”
听到向来自我,对周围漠不关心的贺宇突然说出这样的话,贺父贺母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毕竟比起成绩,他们更看重其他东西。
因此贺父想了想,“那你学校怎么办。”
贺宇挠了挠头,知道得有个交代,他皱着眉想了想,最后下定决心说道,“我重读,明年我和然然一起考。”
这是个极其不错的解决办法了。
这样,等果然回学校了,他们也不担心她被欺负了。
于是,一家人达成了共识。
-
等贺宇背着笔记本回医院后,许多人捂着嘴仰头看着等候厅的电视,他扫了眼,似乎是个明星出事了,但他并不追星,所以也没在意。
等走进了电梯,按了楼层,就在门将要关上后,一群医生护士涌了进来,看到已经亮起的楼层,没再按下。
贺宇心里浮现了几丝不安,等终于到了楼层,这些医生率先冲了出去,等贺宇看到他们朝着果然病房方向奔去后,他心里暗叫一声不好,迈开长腿狂奔了起来。
他喊着“我是家属”,费力地拨开人群,终于到了病房门口。
只见果然睁眼看着屋顶,任凭眼泪不住地往下落,主治医生盯着表盘跳动的数字,其他人看着果然,好像她随时可能离开。
看到这一幕,贺宇觉得自己心都揪了起来。
自己之前那有的没的赌气和生命比起来,显得分外幼稚和可笑。
“医生......现在是什么情况?”
贺宇觉得自己声音发干。
“还不情况,国内和她症状相似的病人从一个小时前陆续死亡,目前存活下来的不到20%,而且,死亡还在持续发生......”
贺宇完全待在原地,每一句话都十分清楚,可连在一起,他又完全听不懂了。
什么叫陆续死亡?
为什么还在持续发生?
身上的力气和生命力仿佛一丝丝被抽干。果然将脸埋在掌心,她的脑海里全是刚才搜到的生还者网页——上面全是他们的名字,但从一个小时前,这些名字一个个变成了灰色。
她紧紧地盯着闻人璟的名字,内心煎熬,极度的紧张感让她有种想吐的感觉,直到那个名字随着时间流逝,也变成了灰色后,果然觉得那一刻,呼吸对她来说都是不可承受的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