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他是鬼啊。”
那是我听到过最荒唐的话语。
她知道他是鬼,但是却隐瞒下来甚至有可能在助纣为虐。
听到她的话我都无法冷静了,心烦意燥,甚至是比刚才看到童磨坐在那里吃人的时候更加愤怒,宛如被人背叛一样,从头到尾都被捅得彻底,疯子,这个女人疯了吧?
我上前将她从童磨旁边扯回来,左手抓住她衣襟:“你清醒一点好不好?你看看你脚下的血,都是谁的?”
看了一圈地上堪比地狱的场景,刺目至极,待在这里多一分钟,我都会因为这些人而感到心痛,我谣言切齿地说:“你知道你还往前凑?你知道竟然还帮他?”
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啊?这样的人间地狱,她竟然还在庇护那个造成这一切的恶鬼,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她似乎被我弄疼了,听着她吃痛发出的□□,念及她现在的情况,我忍不住软了声问她:“被威胁就眨眨眼睛啊。”
“没有。”
但是我绝对没有想过会得到那么一个冷淡的回答,轻描淡写的一句没有,什么也不在乎一样,甚至有点被发现后自暴自弃的不想解释的意思。
这使得我更加激动的大声询问她为什么。
为什么她可以在知道一个鬼潜伏在这里干尽丧尽天良的事情也熟视无睹,为什么她要包庇这个鬼,她早就知道了不是吗?她到底是抱着一种怎么样的心态看着自己的同类痛苦的死去的?不会觉得愧疚难过的吗?
木村挣脱了我的束缚,往后跨了一步,将受伤的手偷偷隐藏在宽大的袖子里,明明在吃痛,忍受着从未尝试过的痛苦,却以一副可笑的姿态挡在童磨身前,一只鸟竟然想保护一条蛇?
就她的小身板,还不够人家塞牙缝呢。
这下我懂了,她是心甘情愿的,我忽然想到她与我谈起童磨的时候一副暗生情愫的样子,那份感情无法纯粹,永远带着愁容,不是因为身份差距与其他外界的限制,而是在道德与人性里面挣扎,只是她无法逃脱出来,被烈火吞没。
这朵花盛开在了黑暗中,无法看见太阳,像幻影一般存在于这个世界的阴影里,对爱情绝望的呼唤着。
偏偏后面那只鬼看着热闹一般,用扇子一下一下敲打着自己的手心,笑眯眯的看着这场闹剧。
我厉声喊道:“你让开,你知道他多危险吗?他可是鬼啊!”
站在那里的木村在我眼里成为了一个执迷不悟疯子。
“哎呀哎呀,怎么可以这么说呢,我最喜欢可就是小鸟了。”童磨走了上前,一手握住了木村躲藏在袖子底下的手,那双手在接住我的日轮刀的时候已经被刀锋深入肉里,血肉模糊中隐约可见里面的白骨,这里到处都是血,我已经分不清哪些是她,哪些是别人的血液。
“大人!”我也不得知她此刻内心到底是怎么想的,只是觉得,她是一个奇怪的,悲哀的疯子,“你让她走吧!”
我看着她因为疼痛而变得苍白的脸,黄色的和服已经不像之前看到的整洁干净,衣服的下摆沾染了血的颜色,黄色的和服下面逐渐染成了一片暗红,她也许是躲在暗处静静窥视着一切,挣扎着自己的罪孽里面,却又无法放弃。
恶鬼食人,她将自己也捆绑在那里。
心甘情愿无法逃离,坦然接受自己喜欢的对象是一个鬼,但是也清醒的认识到,这个残缺的感情,足以让她坠入深渊。
“很抱歉啊,就算是我最喜欢的小鸟,有时候我也不能纵容你呢。”童磨仍旧笑的一脸无害,让我内心警铃大作,这个鬼他又想干什么?
“大人,让她走好不好?”她此刻的样子好像陷入了一个癫狂的状态,像一个残喘的野兽一样,她似乎忘记了自己手上的疼痛一般,紧紧攒着童磨的袖子,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童磨只是默然盯着这个他口口声声说最喜欢的小鸟,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我的夜莺,我的可爱的小鸟,你爱我吗?”
他说话的语调带着怪异的高昂感,在这个世界里产生了一种令我毛骨悚然的气息,令我心惊肉跳的,他好像在询问自己的恋人是否爱着他,亦同热恋的情侣总会用着最甜蜜的语气去问自己的伴侣,爱吗?
“很喜欢,很喜欢,最喜欢大人了!”像恨不得将自己的心与一切都双手奉上以示自己对他的感情天地可鉴,我在旁边看的哑然,我真的不知道去如何拯救一个为了一个爱情变得可怜愚痴的女人。
“这样啊,那可真是太好了!”童磨高兴的声音响起的同时,是无数条缠绕冰莲花的藤蔓悄然出现,带着刺骨的温度侵袭而来,让人无处可逃。
我直直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因为那些莲花没有伤到我,但是却盛开在了眼前的少女身上,我僵硬的抬起头,少女的身躯被藤蔓缠绕着钉在半空,汩汩的血液顺着藤蔓滴落在地板上,伴随着血肉绽开的声音,她像一条被拍打上岸濒死的鱼在动弹着,扭动着,最后像没有了生息一样,她的头无力的垂下,我抬头便可以看见那姣好面容因为极度痛苦而扭曲,张开的嘴巴与不可置信或悲痛的睁大的眼睛,都分明写出了她现在的惊恐。
她的眼珠子转了一圈,看向我,最后又落到了童磨身上,我依旧捉摸不透她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是我此刻却很同情她。
“不乖的小鸟,会被吃掉的啦。”谈笑间,童磨将我的攻击抵挡下来,“哇哦,好可怕的杀意啊,第一次那么害怕!好厉害!”
“啧。”差点就被他的扇子碰到。
我轻巧的落在地上,绷紧身体,蓄势待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