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的时光榆钱儿再不从蝶衣面前提及王皇后这个名字,就像蝶衣不让他叫她娘亲一样,乖顺又听话的履行着蝶衣不喜欢的每一件事。
蝶衣变得忙碌起来,她那天半夜暴怒大声骂街的声音,惊动了皇城里巡夜的侍卫,大清早的就有人过来打开了羊肠夹道里的铁门。
“昨夜无故喧哗之人是谁!”
众人畏畏缩缩,却不约而同的把目光转向了蝶衣,被人指正,蝶衣反倒落落大方的拍了拍身上那身旧到不行的衣裳,然后借着这动作把榆钱儿推到了羊肠夹道深1处。
“别出来。”
蝶衣恶狠狠的说,“守好那棵树的秘密,好好活下去!”
她松开榆钱儿的手时,还把那块被她磨的越发光滑的瓦片塞进了榆钱儿手里。
蝶衣就被所谓调查的人带走了。
顿时,所有人都冷嘲热讽的在榆钱儿身边给他讲着“有来无回”这种话,顺带着再用那种垂涎三尺的眼神,将他上下打量了个遍。
好似在考虑那块肉好下嘴。
榆钱儿握着那半块碎瓦,学着蝶衣的样子举起,对准了企图靠近他的每一个人。
“在这种地方受伤,死人很快的!”
他忘了这句话是蝶衣何时说给他听得,但是这话确实让这群人慌乱害怕。
“看你能熬多少时候!”
这话不仅旁人在想着,榆钱儿也坐在那里想着,可是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一二三来,他只能听话的握着碎瓦,默默的守护着榆钱的秘密。
第一天,榆钱儿就觉得守护秘密太难了。
他根本不敢睡,唯恐自己再醒来的时候榆钱落尽旁人的嘴里,又或者他落尽别人的嘴里。
第二天,榆钱儿实在又困又累,抱着碎瓦眯了过去。
睁开眼睛的时候,正看到有人咽着唾沫蹑手蹑脚的靠近他。
见他醒来,败兴而归。
第三天,榆钱儿想蝶衣了。
明明平时看上去对他毫不上心的人,实际上却对他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她身上的泼辣粗俗,尖刺一样的护着他在这羊肠夹道里活了下来。
第四天,榆钱儿觉得他熬不过这个春天了。
他发烧了,在这个春天最冷的夜里。
身上烧的迷迷糊糊,裹着所有的被子也还是觉得冷,冷风戚戚的夜里,吹过羊肠夹道的风,都透着小鬼讥笑一样的声响。
那棵已经从石缝里长出很高的榆树因为被蝶衣剥的太厉害,还是像从前一样细巍巍的,嫩绿的榆钱重担一样积压在上面,好像下一秒就会折断他的枝条。
这本来是是他留着度过未来几天的口粮,可是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未来。
榆钱儿压下枝条,像他曾想过无数次的那样,将那被嫩色堆砌的榆钱按进嘴里。
细密的清香从嘴里化开,散落的榆钱落在他的脸上,他像做了一个美梦,裹着旧衣笑着闭上了眼。
昨夜严寒,一大清早就有人在羊肠巷里挨个踢着蜷缩在墙角的人,若是那没反应的,就会被人拖拽下去。
“今天怎么没见那小崽子哼哼?”
“别是冻死了吧,昨晚可冷了。”
“去看看?”
“去看看!”
这群羊肠巷里的左邻亲朋,举着平时自己用来分肉的东西悉悉索索的靠近了最里面的窝棚。
“那孩子叫什么来着?”
“鱼什么?小鱼?”
那人咽了口唾沫,“管他是鱼是虾,我都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