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的剑是真厉害啊。”
史大壮啧啧称赞,他摸着手上金刀,就像看见那位太阳一样耀眼的故人。
“不管多难的战事,不管怎样不利的处境,将军手上的剑总能带我们杀出一条血路。”
最难的时候,是一场夏日,他们被困在青黄不接的马嵬坡。
“马嵬坡知道吧,就是当年掉死一个很漂亮女人的地方。那地有个兴平县,兴平县边上有个地方叫金阳城。”
史大壮这辈子使得一手好刀,但却没有什么脑子,他这辈子去过的地方太多,那些县啊城啊的他总记不住。
可是唯独对这个地方印象深刻。
那种荒凉劲,让他有时候正抱着婆娘都能硬生生冻醒过来。
他们当时是奉命前去解救被东陵困在金阳城里的百姓。
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这就是一场赤1裸裸的阴谋。
他们把百姓困在金阳城里当诱饵,而他们这些狗娘养的东陵贼,就跟老鼠似的躲在诱饵周围等着他们这群傻子上钩。
史大壮那个时候还不是先锋官,将军也还只是一个小小校尉。
带着他们全军领兵打仗的总指挥,是个不知道从哪里空降过来的掉书袋子,据说熟读经纶典籍,那看过的兵书比人都厚。
只是生的面如敷粉,那是真的敷粉,敷的是上等海南白珍珠;还要熏香,手上还需要配个羽毛扇,探讨军务的时候,一定要摇头晃脑的说上一通“据《孙子兵法》所云……”
“呸!爷看他就是个孙子(zei)!”
提起这人,史大壮就火冒三丈,“他知道金阳城有诈,为了避免冒险,这比东陵还狗娘养的东西,竟然要我们直接舍道金阳城。”
那可是几百百姓啊,隔着那么远的距离都能听到风里传来的哭救声。
他这杀人杀了一辈子的土匪都于心不忍,而这群饱读诗书的世家子弟,这群见着个虫子都要吱哇乱叫上一通的世家子弟,竟然直接下令舍弃一城性命,美其名曰为了大局着想。
“去他娘的大局着想!”
又低又哑的声音从营帐里惊雷似的炸起。
史大壮干巴巴的站在那里。
这声音一出来,整个营帐里的将领都直勾勾的瞧着他。
这军营里荤素不忌各种娘爷张嘴就来的,除了木校尉身边的亲兵,怕是也没有其他人了。
史大壮百口莫辩,这话他是想说没错,但问题是——他没说啊!
他始终记得,他家校尉让他不准说脏话来着。
他呆滞的张着嘴,脖子僵的转不过来。
那活像盐吃多了一样哑然的声音,好像是从他身后传来的。
而他身后只有一人。
有人按着他的肩膀,从他身边经过,似乎在无声安抚他那颗受到惊吓的小心脏。
我的娘啊,刚才那话是校尉说的?!
这个认知比史大壮得知要调道还要来的惊讶。
刚来军中没几天的公子,显然还没把军中的所有将领认清,见着这么个脸上带着面具的小将,只觉对方哗众取宠,又浮夸又讨厌。
“你是那个小兵,这里也有你说话的份!”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刚才那句话是我说的!”
面具后的人一双眼睛又黑又亮,看着眼前这个罔顾性命的公子时,那眼底烈烈燃起的火比东陵的刀剑还要骇人。
世家大族子弟那见过这种场面,“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蔑视世家大族,罔顾军令,若是按照军规,我现在就可以将你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