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道太糟糕了,脑子有病才活下来。”聂青桑紧盯着贺湘,嘴里念着的是迷雾后贺湘对他说过的话。
贺湘如遭雷击。
那年金阳城被困,他被人救下,城墙上心事重重的将军,毫无焦距的看着给病重儿子细心喂水的女人。
不知为何他看着看着,突然笑起。
“活着被留下的人真可怜。”
将军挑起嘴角,像个自由散漫又痛恨人间的神灵。
这要是在戏文里,这样的神灵大约会是游戏人间,然后遇见那家公子小姐,添上一段茶前饭后可歌可泣的话本。
可是这话,却刚好触动将将才逃过一劫的贺湘。
“被留下的人的确可怜。”
贺湘看着木笼后的眼睛,木然,呆滞,那怕跟人说着话,眼睛转动时露出的也只有垂涎。
“这世道太糟糕了,脑子有病才活下来。”
贺湘打小唱戏,唱遍了戏文里的恩怨情仇,如今跟现实一比起来,却发现不值一提。
他看着将军,“可我还想活着,毕竟这是我的人生,我想让它变得不那么糟糕一些。”
他本是想死的,是眼前这人救了他,给了他光亮,让他想要重新活下去。
将军愕然,他笑着拍了拍贺湘的肩,“你比我厉害。”
贺湘被这夸奖弄得手足无措,那种紧张到手脚不知如何摆放,表情该用什么表达的局促紧张,就跟此时一模一样。
“将军,是你吗……”
“格老子的,终于回来了!”
贺湘的声音被史大壮的粗嗓门完全压住,他推开庙门,一屁股坐地上,“被人追着砍了一晚上,差点把命交代在这里!”
史大壮用手忽扇着风,歇了好半天,才看清楚三人诡异的相处模式,“你们这是……”
“告诉我!”
贺湘反扣着聂青桑的手腕,“你为什么会认识鬼哭藤!”
为什么会认识鬼哭藤?
这件事真就说来话长。
这要从很久很久以前,某个狼心狗肺没心肝的狗崽子说起来。
聂青桑可没有掏老底的打算,他张了张嘴,正想简而化之的说一说这鬼哭藤,就见黑衣铁骑破门而入。
重重刀剑将整个庙宇围的水泄不通,整齐划一的脚步如同紧密鼓点敲响了这场一触即发的战争。
“艹,被跟踪了!”史大壮暴跳而起,手上九孔金刀“玲玲”做响。
“不是你尾巴没有清理好被他们察觉,而是他们故意为之。”
舍老阴翳的看着弓弦上被拉到极致的白羽箭,聂青桑就在他们身后,按理说,只有挟持住聂青桑他们才有一线生机。
可是眼前这场面根本容不得他们动作半分,他毫不迟疑,只要他敢动,这铺天盖地的箭矢就能把他钉成个刺猬!
“不要动手!”
聂青桑想挣扎着爬起来,却发现刚才那口血也只是解开了他的嗓子,除了手指能动上一丁点,他现在还是死鱼一条。
“义父!”
百里泷连忙上前,看见聂青桑这样一副狼狈样子,顿时怒从中来。
“给我将这群乱臣贼子拿下,押入大牢严刑伺候!”
黑衣铁骑持刀上前,聂青桑却攥住了他家儿子的手背,“不要动他们!”
因为着急,聂青桑气血翻涌喘的厉害,“他们并没有将我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