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啷——”聂青桑举着的汤碗还没碰到嘴,就被人整个掀翻在地。
氛围凝重,落针可闻,幽兰脸色难看,而脸色最难看的是掀翻汤碗的百里泷。
“辉夜……”幽兰未语泪先流,“连你也一块欺负我……”
“我可以信你,但义父不能为这份信任冒险。”
“所以哪?”幽兰泪眼朦胧,“我还是比不过他,是不是?”
百里泷没有回答,但是那沉默的态度已经能够说明一切。
“我差人去莲榭看过,里面并没有焚烧祭拜的痕迹,你之所以过去,是因为你知道我和义父在哪里。”
百里泷声调平缓,他想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把幽兰嫁出去,也算成全他们两人这么多年来的情分,但是显然有人并不这么想。
“那天义父说要让我立你为后,我知道你在外面听得清楚。”
幽兰凄然后退,“你明知我听着,却依旧那样说……”
百里泷没有解释,“我也知宫人之间如何传闻你我的关系,我之所以没有阻止,是因为我知道这些传言是从你这里出去的,而你也只是想换个身份在宫中站稳脚跟而已。”
“幽兰,我不介意你借用我的身份,但是有些事你不可以做。”
“我做了什么!”
幽兰脸色难看,声声辩解,“他是你的义父,我便也当作自己的义父来敬重,我为他熬汤,为他挑选婢女,他被人劫走我为他担心,难道我做的还不够!”
旁边的聂青桑默默点头:够了够了,这绝对够了。
百里泷瞧着眼前拼命辩解的女人,他认识了她很久很久,全突然觉得她现在这副狰狞的样子有些陌生。
他甚至怀疑,那个紧攥着他的手,带他跑出海,紧紧把他护火在怀里的幽兰,是不是只是他害怕极了时的一个错觉。
一而再再而三从幽兰宫里失踪的宫女,他不是没去怀疑过,只是他不愿意去想。
人生来就有一个圈子的,在这个圈子里里,无论某些人做任何事,你也不会多想,更不会怪罪。
那时候的幽兰就在这样的圈子里,笑语晏晏,素手烹汤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被人怀疑满手血腥。
征然出神的国君,突然叹了口气。
随着那气叹出,两人之间像有什么关系一下子断了。
百里泷从袖里拿出那支银簪,兰花恬静,翠珠垂落,那支被人挤压的有些变形的银钗以一个不怎么好看的姿态被人握在手上。
一如他现在要说出的事实也不怎么美好。
“义父听说你这簪子丢失,曾一度怀疑这簪子是他自己捡到送给的翠花,因为这个他甚至觉得自己可能会是曼陀神教一员。”
百里泷放缓了声音,人谁都能听出那声音里的无奈和宠溺,聂青桑摸摸鼻子尖,这话说的,让他觉得十分丢脸。
“可他不知道的是,这支银钗看似普通,实则却是当年王皇后得知母后有孕时赏赐下来的,后来我送给了你。”
这足以说明,幽兰在百里泷这里是真心不一样。
“我在这里,并不是跟你计较这根簪子,毕竟送你的东西便是你的,爱怎么处置是你的事。”所以无论是幽兰说婢女不小心弄丢了,还是把婢女罚出去他都没有说什么。
“可你忘了一件事,宫女之间的份例是固定的,当初负责教导翠花的掌事姑姑,曾经在王皇后身边呆过,所以她认得这支银簪。
当时她就对着我汇报过此事,我以为是你身边的婢女欺上瞒下,偷拿你殿中东西,还暗中把她们捉来暗暗审查了一番……到头来,却得知这簪子是被你赏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