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想要的!”
南夷国君温裘高而消瘦,本是面皮白净的斯文模样,却因不苟言笑,加之常年皱眉,这让有着高耸颧骨的他看上去很不好相处。
跟寻常南夷人不一样,他穿的是白色对襟长袍上面,衣角上镶嵌着珠玉宝石的金边。
他握着代表南夷国至高无上的权杖,看上去很是不悦。
而惹的他如此生气的,是对面那个穿着俏丽衣裙的南夷公主,他的亲生妹妹——温梦妮。
温梦妮早已习惯她的哥哥暴跳如雷的模样,她对着镜子细细的看了看自己的脸,从旁边的金匣里用银镊子,夹了一只抖着细腿活蹦乱跳的甲壳虫,将它放在玉碗里一点点捣碎。
甲壳虫来不及逃跑,就被碾碎成一抹艳丽多情的妩媚颜色。
温梦妮看着那颜色,眼睛慢慢亮起来,镜子里的她,五官算不上多么惊艳,可是哪怕碾着一只虫子,她也云淡风轻自在从容。
“我在做的并不是我想要的。”
温梦妮放下玉碗,她对着镜子用细绒笔沾着碾碎的甲壳虫尸体,慢慢描绘着自己一双红唇。
“你当年把自己的女人送出去,现在又要把自己的妹妹送出去,你是有多希望失去南夷百姓对你这个国君的敬重。”
“闭嘴!”
这是温裘最不想提及的事情,他暴跳如雷,手中权杖直指对镜画眉的温梦妮,“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毁了我的计划!”
“什么计划?”
温梦妮对着镜子抿了抿嘴,察觉颜色不均,又细细的染了一遍。
“东陵早就在南夷安插下了无数探子,别说百姓之中就是朝堂上估计也多如牛毛,你觉得你所谓的计划真的就毫无遗漏吗?
还是你敢确定,当年那个爱你爱到死去活来的女人,时隔多年还会对你一样忠心耿耿?别傻了,以她在东陵的地位,就算是你见的也要恭恭敬敬行礼。”
温裘脸色难看。
温梦妮从镜子前站起来,她有着跟自己哥哥十分相似的面容,直视着眼前的南夷国君时,偶尔会有种在看着自己的错觉。
只是她不会像自己的哥哥一样,对待问题如此天真。
时不我待,这次的五国宴会就是最好的一次机会。
“现在的南夷已经不是以前的南夷了,哥哥,你要是还用以前那双眼睛看着这天下,恐怕无论重来多少次,南夷还是会一样迎来灭亡。”
“这次你得信我的……”
竹笙悠扬响起,然后是六人抬着的长长号角,举着华盖,提着宫灯熏香的侍女随从,恭恭敬敬一字排开,红锦铺地花瓣洒落,南夷公主这一出场就震住了在场的所有人。
贺湘:“这排场……挺大的。”
葛藤抚掌赞叹,“据我一贯所知,喜欢这样张扬奢靡的,绝对是罕见至极的绝世美人。”
史大壮暗啐一口,“装神弄鬼的孬种。”
聂青桑看看身边的百里泷,悄悄的碰了碰他的胳膊,“你要不要也回去试试?”
他家小崽子,每次出宫都跟做贼似的,看的他很是不爽,区区一个南夷算什么,他昭国比不起么,哼!
百里泷暗中勾了勾他义父的手指,靠近些悄悄道,“只要青桑喜欢,咱们回去就弄。”
说话卷起的气流吹拂的聂青桑耳朵尖尖发痒,聂青桑不舒服的歪了歪头,想离远一些,谁知百里泷却是个胆大包天的,趁旁人不休息,在那耳朵尖尖上亲了一口。
聂青桑像被烫着了“呀”的一声跳开,好在他这声音笑,大家又都被南夷公主这排场吸引过去了,所以才没在意,只是他面皮薄,就算旁人没看见,他脸也烧的厉害。
打从来这南夷,百里泷就规规矩矩的,这冷不丁的来一下,真是……
聂青桑瞪了他一眼,谁知百里泷却瞧着他似怒还嗔的样子微微笑起来。
他这一笑,就把聂青桑好不容易积起来的坏脾气全都笑走了,聂青桑转头,不去理他,这贼小子简直好看到犯规。
百里泷嘴角笑意越深,他小心挠着聂青桑的掌心求饶,他的青桑,已经越来越习惯他对他这样。
旁人或许没注意,贺湘却是全程看着的,刚才还惊叹无比的他心情慢慢沉了下去。
他直看着百里泷,百里泷察觉到那视线也毫不避讳,坦荡的模样,就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是刻意做给旁人看的一样。
贺湘攥拳,聂青桑不是百里泷,陪不起他玩这种游戏。
他必须想办法阻止两人继续下去。
“后面跟着的是不是南夷国君?”史大壮指着队伍后面喊,“他竟然还真来了!”
聂青桑闻言跟百里泷相视一眼。
这下他们的猜测就全都重了。
公主一露面,那些原本品茶看花的公子纷纷起身,迫切而不失彬彬有礼的向前靠去。
史大壮也想过去看看,这毫无下限的国君什么样子,他往前随着其他人走了几步,等回头的时候,却发现众人没动。
“你们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