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青桑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他只垂眼看着那一角湖蓝色的马面裙从自己眼前轻轻掠过。
就像那年夜里,他明明醒着,却也装睡成全她决绝离开时的沉默。
聂青桑眨了眨眼,他突然觉得心里有些酸涩,应该是要高兴的,至少时隔多年他们终于遇到。
虽然对面不识。
面对白普夹来的菜色,白夫人食之无味,她抬眼悄悄看了对面的聂青桑,却又咬唇低头。
末了,她像是做了决定,“这位小哥生的好生面善,以前可是在哪里见过?”
“我瞧着令夫人也有些眼熟。”史大壮咬着块不知道什么肉的肉,“夫人以前一直住在东陵的吗?”
白夫人闻言差点咬到she头,她佯装无事,“我们一家以前在昭国住过。”
她说这话的时候一直都在看着百里泷,可是百里泷周围却好像有一层无形的屏障,无论别人说什么,他都不闻不问,只安静的吃着最近的那盘小青菜。
白夫人摸不清聂青桑听见了没有,她只得转头跟史大壮去说话,“你们是第一次来东陵吧,以前都住在哪里??”
“巧了。”史大壮豪迈道,“我以前也在昭国混过,只是后面当了兵,天南海北的哪都跑,不过东陵还是第一次过来。”
白夫人再接再厉,“你们都来自昭国吗?”
“我是南夷人。”聂青桑骤然抬头。
冷冰冰的视线浅浅淡淡的扫过史大壮,凉水似的让史大壮抖了个机灵。
就要点的脑袋“咯嘣”拦下,瞬间了然的史大壮立马换了口风,“可不是,我们这一行里就我一人到处跑,他们……都是后来在南夷碰到的。”
史大壮咬着筷子,左右看了两人一眼,幸好我反应快,应该没被人发现吧。
今天的将军真奇怪,就跟当年……当年什么来着?
白夫人尤不死心,“会不会是你们幼时在昭国待过,只是后来时间长忘记了。”
“不会忘的。”
聂青桑垂着眼睛,他看着那盘快要被自己吃光的小青菜,只觉得当年那种肠胃翻搅的痛楚又涌上来了。
他皱了眉,声音寡淡的像是那积攒在瓮里的雨水,又苦又涩。
“我永远不会忘记自己的出身。”
聂青桑听到自己如此说。
“榆钱儿……”
那低声叫着自己名字,将自己搂在怀,一遍又一遍给自己掖着被角的人,终于在多年以后坐在自己对面如释重负。
“那看来是我记错了,你长的很像我一位故人。”
说罢,她突然看了旁边的百里泷一眼,“大概是年纪大了吧,瞧谁都像似曾相识。这位小哥名叫什么名字,看着与我家玉楼差不多大。”
“您可以叫我辉夜。”
百里泷头也没抬,他伸手将聂青桑面前的青菜换掉,把聂青桑最爱的点心放了过去。
“对了,”百里泷突然抬头,“我瞧夫人天生富贵相,子嗣位绵延不断,按理说不应只有白公子一位,怎么今日没有见到其他公子露面?”
白夫人笑得温柔,“我们只有玉楼一个孩子。”
“不应该啊。”隔着桌子,百里泷凤眼锐利,“我不可能看错的,夫人应该还有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