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潮湿又逼厌非常的船舱在水面上已经不知飘摇了多少个月。
这艘大船满载货物沿江而来,只是这运送的货物,却不似常人想象的那般。
船舱分了好几层,除了面上用来掩人耳目住人,余下暗层里,每一层都堆满了铁制的笼子。
才刚进入船舱,那许久没有通风见过太阳的暗层里,就传来一股难闻的气味。
不论下来多少次,男人每次下来还是会觉得恶心想吐。
“这群卖不出去的猪猡,一个个穷酸样子没人要,堆在这里恶心死了。”
面对男人的咒骂,那被关在笼子里少年少女一个个木纳的睁着眼睛,好似那笼门关上的不仅是他们的出路,也关上了他们身为人的认知。
他们拥挤着蹲在不足半人高的笼子里,像极了男人口中的猪猡。
聂青桑趁着卖云吞的人不注意,偷偷睁开眼打量了一下。
只一眼就触目惊心。
笼子被严严实实的堆在一起,数不清的人拥挤的蹲在里面,像是丧失了灵魂的木偶,征愣的望着笼子外面。
一层又一层,每一层都是这样。
他粗略地估算了一下,这只大船上至少装载了数百人。
灾荒之年都不会出现这么多的奴隶,更何况今年收成尚佳。
这些人的来历,显然再明显不过。
那时候聂青桑少年意气,见到这种场景,只觉得一口恶气堵在心口不吐不快。
可是现实却又让他不得不硬憋着这口恶气。
因为关押的人多,所以看管的人也不少。
聂青桑看似鲁莽,可是这么多年来,师父的教导不是白瞎的。
真遇到事情时,他反倒能静下心来仔细分析。
场面对他十分不利,若是现在动手,可以说是一点把握都没有。
所以……只能在他们松懈下来时寻找机会……
无奈的聂青桑继续装死,然后被人提着衣领带到了最底下一层。
“好好在里面呆着吧!”
聂青桑被人直接甩了进去,佯装昏迷的他,尸体似的在地上滚了五六圈,卖云吞的男人唯恐撞花了脸,卖不上好价钱,还特意凑近看看,谁知才刚走靠近,就听有人从旁跑出。
对方手无寸铁,干脆直接用自己的牙齿指甲狠狠咬向把自己骗来的拐子。
卖云吞的躲避不及,被这突然窜出的人咬中了胳膊,对方死不撒手,他顾不得这人还是货物,抡起拳头狠狠砸向对方。
可对方也不是吃素的,他好似察觉到了对方的意图,连忙撒手滚回角落。
卖云吞的人手臂被咬出了血,他双手握拳想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狗崽子,谁知那个蹲在角落里睁着黑白分明瞳孔的孩子,竟是异常冷静。
“管事刚才带人过来看过了,我被买家选中,后天出舱。”
他睁着眼睛,在漆黑无光的船舱里异样闪亮,他年纪不大,可是讨价还价,威胁十足的样子却跟市侩的大人一模一样。
“就算你后天出舱,你信不信我也照样能把你头拧下来!”
卖云吞的拐卖了一辈子孩子,却从没见过任何一个像眼前这人如此难缠。
都已经在这不见天日的舱门里关了十多天了,却依旧像那张牙舞爪的鸟雀,不时窜出来胡乱扑扇。
谁知对方面对一个比自己高,比自己壮,还占尽优势的成年男人,对方却一点都不害怕。
“我的定金是二十两银子呢,你敢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