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郭崇韬觉得,那个同样得到李存勖宠信的老上司如果进入枢密院,会影响到自己的权力。于是他事先活动,将性格温和谦让的张居翰举荐进枢密院,给老上司准备了一个相当于前朝枢密使的职务:宣徽使。
结果,一心指望着官职大丰收李公公,兴冲冲地回来之后,才发现自己的权力像凉了的黄花菜。他不由得气恨难平,从此与郭崇韬结下深仇。
不管是政事堂的政令,还是枢密院的军令,如果没钱来驱动,都是软弱无力的。因此有一个职位,也是极为关键的,就是掌管中央财政的租庸使。
租庸使的职权,接近后梁朱友文担任过的建昌宫使。在后唐正式建国前,李存勖常驻魏州,各地税赋收入都要缴到魏博,统一调配使用。实际管这件事的人,就是魏博支度务使孔谦。现在晋王要当皇帝,这项要职应该还是自己的吧?孔谦也和李绍宏一样,对自己的高升充满了期待。
但是郭崇韬这个“名门之后”,以孔谦出身寒微为由,说国家中兴,就应该有中兴的恢弘气像,怎么能让一个低贱的下人列名领导行列?所以,郭崇韬推荐了同样性格温和、不会与自己争权的,原魏博观察使判官张宪担任租庸使,孔谦只能当副使。也就是说,孔谦手中的权力随着后唐开国而降低。孔谦表面上不敢发作,在内心也开始深恨郭崇韬。
即将建立的后唐,将仿效李唐王朝设置三京,分别是:升魏州为东京兴唐府,算作首都,以原魏博节度判官王正言为行兴唐尹;西京太原府,以河东马步都虞候孟知详为太原尹;升镇州为北都真定府,以安义观察判官任圜为真定尹。
再说李嗣昭的二儿子李继韬,虽然顺利当上了安义留后,但是他深知李存勖内心并不想让他承袭父职。现在只是迫于形势暂时不追究,一旦李存勖腾出手来,随时有可能找自己算总账。
因此李继韬的警惕性很高,派心腹魏琢、申蒙以入奏公事为名,前往魏州打探消息,随时关注李存勖有没有动手的迹象。魏、申二人为了说李继韬爱听的话,悄悄秘报说道:“李存勖打个镇州,就折了这么多大将。现已是人才凋零,将来必为梁朝所灭,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李继韬听了,心有所动。但在安义镇内,反对叛晋的人很多,李继韬不敢轻率行动。不久,按李存勖、郭崇韬预订的人员名单,从安义调走了两个重量级人物,就是前文提到的,将担任枢密使的张居翰,和将出任真定尹的任圜。
张居翰和任圜曾是李嗣昭的左膀右臂,但一朝天子一朝臣,李继韬对二人既不亲密,也不信任。李存勖突然要调这两个人,李继韬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以他惊弓之鸟的状态,搞不清楚的事,都很容易往最坏的方向联想。李存勖是要动手吗?召张居翰和任圜去,是要了解潞州的虚实?
已回到潞州的魏琢、申蒙更是煽动说:“晋王突然把这两个人召去,那形势有多危及可想而知,再不反就来不及了!”李继韬的小弟李继远才十五岁,也积极怂恿二哥造反,他说:“哥哥坐拥百万家财,仓库里有可以支持十年的军粮,应该好好为自己打算,别让人家给制住了!”
李继韬反问小弟:“那你觉得该怎么办?”李继远说:“我看申蒙说的对。论地广人众,河北终究是打不过河南的。咱们不如与大梁结盟,就不用怕李存勖了。更何况现在国家多事,李存勖旁边到处都有敌人。他哪里有余力讨伐我们?最好的办法莫过于此!”
李继韬于是决定背叛李存勖,背叛他父亲为之奋斗了一生的事业,转而投靠世仇朱家。李继韬派李继远率百余名骑兵,以出兵袭扰晋、绛二州为名,进入后梁境内,与梁军接上关系后,再前往汴梁,晋见后梁皇帝朱友贞,表达归顺的诚意。
听惯了坏消息的朱友贞,忽然得到这意外的好消息,不禁大喜过望。朱友贞马上下旨,再改安义镇为匡义镇,李继韬为匡义节度使,并加同平章事衔。同时他派将军董璋出兵接应,帮助李继韬对抗李存勖有可能发动的讨伐。
李继远回报二哥:一切条件都谈妥了。李继韬正式宣布倒戈,举自己管辖的潞、泽二州归附后梁,并主动把自己的两个儿子送到汴梁,作为人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