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仁罕的要挟下,孟昶批准了李仁罕的请求,任命其判六军。但是同时他又任命后蜀军界另一元老,与李仁罕一向不和的赵廷隐为六军副使,以牵制李仁罕。
即便如此,为了防备李仁罕万一发难,孟昶又马上在皇宫新设了一支护卫亲军,号称“殿直四番”。为了让只服父亲不服自己的诸位元老相信,新君是体恤老臣的,他们已经获得的权力不会受到挑战,孟昶特别挑选李仁罕的儿子李继宏、赵季良的儿子赵元振、张业的儿子张继昭、侯弘实的儿子侯令钦、赵廷隐的儿子赵崇韬等功臣子弟担任殿直四番的指挥官,一时间皆大欢喜。
后蜀的昭武节度使李肇,原本对孟知祥就没有什么忠诚度可言。此时他听说新君即位,便按常规离开利州,前往成都朝见新君。一路上,李肇心存观望,一路走走停停,光在汉州停留了十几天,与亲戚朋友欢宴聚会,顺便探听成都传出的各种消息。
孟昶最初的表现让他放心,新君就是一个懦弱无能的小孩子而已,对自己毫无威胁。在得意忘形之余,李肇大摇大摆地来到成都,晋见新主孟昶,声称自己有足疾,所以拄着拐杖,不肯跪拜。
李肇没有想到的是,在他眼中的小孩子孟昶,向所有元老功臣们示好,显得无害的同时,其内心却十分清楚。元老功臣虽然强大,但从来不是铁板一块,是可以被分化的。有些需要严加防备,尽早清除,比如现在最冒头的李仁罕。有些可以暂时依靠或暂时利用的,比如与李仁罕不和的赵季良和赵廷隐。
孟昶不动声色地派了一个与自己关系亲密,但又不容易引人注目的医官韩继勋,借着给老干部们看病的名义,在私下穿针引线,秘密联络赵季良和赵廷隐,取得这一文一武两大佬的明确支持。然后,孟昶在二赵支持下,于一日上朝时,突然逮捕了毫无防备的李仁罕,向天下公布其谋逆罪状,与此同时,李仁罕刚刚被升任殿直军官的儿子李继宏也被同时拿下,父子俩一并被诛!
还在成都的李肇突然听到李仁罕被杀的消息,顿时大惊失色。他急忙赶来,晋见孟昶请罪。第二次见面的时候,李肇将手中的拐仗扔到了一边,头叩得又响又标准!公的足疾好得这么快!孟昶的左右弹劾李肇:对君上倨慢无礼,其罪当诛!
但是孟昶很明智,知道过犹不及,下诏说鉴于李肇年事已高,身体不好,就不再用昭武节度使的繁重工作来辛苦老臣。任命了他一个没有实际工作的高官太子少傅,全家搬到成都旁边的邛州养老。就这样,又一个可能潜在的危险被孟昶清除。
虽然相较之下,二赵比较忠诚,李仁罕比较跋扈。但是让一派重臣独大,显然不符合平衡原则。所以,孟昶又不计前嫌地优待了李仁罕的外甥,另一员大将张业。张业虽然是李仁罕的至亲,但确实没有参与谋逆。孟昶便提升张业为武信节度使兼同平章事,让他重新整合被大大削弱之后,危险性没那么大的李仁罕派系,以便平衡赵季良和赵廷隐在朝中的影响力。
对赵季良和赵廷隐两位大功臣,孟昶表现的虽极为尊敬。但对于能够减轻二人工作负担的机会,也从不放过。赵季良是聪明的一代贤臣,看出新主想干什么。于是主动请求,将由自己独掌的三司,也就是户部、盐铁、度支,大权分摊给孟昶提拔的另两位新宰相张业、毋昭裔。
其中户部掌管国家税收收入,盐铁掌管国家专卖的收入,度支掌管国库的支出,三司合起来就是国家的财政权。
孟昶顺水推舟,让赵季良继续管理户部,让毋昭裔判盐铁,张业判度支,实现了财政的三权分立。
对于赵廷隐,孟昶将其尊为太傅。每遇国有大事,孟昶都会亲自到赵廷隐府上征求老将的意见。但换句话说,如果国家没遇上大事的话,老将军也就不必太辛苦了。
后来,等赵季良病逝,孟昶又遂步设计除掉了张业,罢免了王处回,安排赵廷隐退休,将元老功臣们的权力全部收回到自己手中,再分配给自己提拔的新人。孟昶的整个重新集权的过程长达十五年,其间竟没有发生一次大的变乱,手腕可以说是极其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