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察完河道,已快过午饭时间,虽然宋琛是微服,但毕竟堂堂亲王身份尊贵,褚健在城里最好的酒楼要了间上好的包厢,请宋琛用饭。
出门在外其实宋琛并不在乎这些,但下属盛情他也没道理拒绝,便顺意入了座。酒楼菜品不错,环境也优雅,加上已过了午饭时间并没有什么客人,又很安静,两人用了一会饭,宋琛随口问道:“听闻此次调来济州是你主动请命,从重镇青州调任区区济州小地,本王想知道,亦承为何如此抉择?”
亦承是褚健的字。
宋琛用字来称呼自己,明显多了亲切之意,褚健便也放松的如实相告,他笑道:“如王爷所言,青州是朝廷重镇又自古富庶,卑职在那里履职七年自以为得了些锻炼,便想到济州来施展一番,再来……卑职其实有些私心,不瞒王爷,济州离京城近些,卑职这些年来一直在外,少有机会陪伴父母,年前舍妹出阁后,京中父母难免寂寞,卑职便想能时常趁着休沐返京探望父母,也可稍尽些孝道。”
“如此,真是难为你的孝心。”宋琛了然点头,因提到了褚雪,他便顺口问道:“你有多长时间没见雪儿了?”
褚健一顿,随即明白过来这位王爷口中的“雪儿”指的正是自己的妹妹褚雪。
因着此次的公务,他一直没敢提起褚雪,生怕会让宋琛认为自己是在拿姻亲的关系套近乎,但眼下要事已经办好,且他们之间的姻亲关系是事实,他也就不再避讳,直言道:“卑职上次见雪儿还是在去年返京过年时,算来,已经一年有余了。”他看了一眼宋琛,斟酌问道:“不知雪儿她在燕州一切可好?”
问到褚雪,宋琛脸上露出些许微笑来,点头道:“她很好,你们都可放心,本王会好好待她。”
“王爷言重了。”褚健也笑着恭谨,“雪儿她毕竟年纪小些,从前在家中母亲也娇惯她,倘若因不懂事惹王爷不高兴,还请您多多包涵才是。”
虽然知道那并不是自己的同胞亲妹,但毕竟也有血缘,也是看着她一天天长大的,褚健对于褚雪的感情丝毫不亚于那位已经夭折的亲生妹妹。
宋琛脸上的笑意不知不觉加深了几分,“雪儿她一向很懂事,亦承不必牵挂。”
因为提到了共同疼爱的人,一顿饭吃的轻松起来。
用罢饭后,宋琛直接去了府衙,现在要事已经办完,也该见见济州的官员们了,一来不能枉费他们的等候;二来,端着亲王的仪仗再去河道旁走一走,也传达出朝廷的重视,以慰劳下几个月来辛苦修筑河堤的民众百姓。
于是当天下午起,济州府衙就迎来了一批又一批前来拜谒大小官员,众人都有些意外,在他们的概念里,如此尊贵的人物驾临,理应由他们的知府大人率领几百人夹道相迎,这怎么谁也没听见动静,这位天潢贵胄就从天而降落在了他们知府的府衙里了呢?
众人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也有人编排出个说法,据说新任知府褚大人的妹妹是这位恒王爷的侧妃,且非常得宠,褚大人定是先借机将恒王好好招待了一番联络了一下亲情,再传他们前来拜谒的。既然要好好招待,必定不能让旁人贸然打扰,知府大人他定是悄悄的将来人迎进城的。
想一想两位的姻亲关系,再想一想这位新知府大人的年纪,这个说法,倒是能说得过去。
不过褚健没空理会这些无稽之谈,等各位官员逐一拜谒完毕,就已是夜幕降临,眼下恒王已经亮明了身份,他身为父母官的面当然要当着一州百姓做出欢迎的仪式,别的不说,一顿像样的晚宴总是免不了的。
而第二日一早,便又要亲自陪同恒王去河道上走一圈,不比昨日的轻装上阵,这可是要摆出仪仗让民众夹道欢迎的,他其实也不太喜欢这些虚礼,但官至其位,面子上的事也是免不了的,一圈应付下来,人其实很累。
但他并没累多久,第三日清晨,已有驿馆的人前来传话,恒王已经离开了济州,去往下一个地方了。
悄无声息的来又悄无声息的走,这位王爷果真与众不同,但褚健能感觉出,这的确是一个有才干有魄力很务实的皇子,若能继任江山,当是天下之福。
但身为一个地方官,宫闱间皇子们的争斗,岂是他能管得了的?叹了口气,褚健回了府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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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
已近亥时,几位詹事仍未离去,齐齐杵在太子书房。
“老三的魏济渠眼看就要完工,你们这群人竟没有一个知道的?早干什么去了?”
书案后的太子随手抓起一把文书,扔向房内立着的众人。
虽都是朝廷命官不该受到如此□□,但也都跟随太子多年,深知这位太子的脾气,房中没人敢出声。
太子冷哼一声,“看着吧,等到魏济渠竣工通水,户部那帮人指不定要如何吹捧老三,到时候父皇又要如何赏他!疏通通济渠这样的事,别人能想得出,你们为何想不出,本宫就养了你们这一群吃闲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