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都设宴有个习俗,那就是,在开席后,男客席要按照关系远近一个一个按顺序背起男客这边的主人家,关系最远的先来,通常第一个最惨,因为要面对所有客人,越往后,后面的人就越轻松,因为背过的人就不能再敬酒了,最后一名自动豁免,
据说这个习俗的起源是一桩悲剧,在很久很久以前,此地有人办宴席,喜嫁女,结果主人家就喝过去了,喜事瞬间变悲剧;后来人们就为了遏制过度劝酒,就从客人身上下手,用了这个方法之后果然闹剧少了,但是,发展到如今,悲剧的角色却变成了客人,特别是大户人家的客人,
参宴的客人要像个吉祥物一样背着主人家站着不动,然后旁边的人上去敬酒,主人家可以选择喝或者不喝,通常大部分酒是进客人肚子里的,主人家基本就意思意思,因为看别人丑态百出是最好玩的了;
如果主人家心善人好喝了,那背着的人就不用遭罪了,一场下来客人就花点力气,若是,这客人正巧碰上关系不好的主人家,那就等着被故意耍弄灌酒吧,通常小宴还好说,也就醉个面红耳赤,去几趟恭房,喝点醒酒汤也就缓过来了,要是遇上大宴,哼哼~客人可就要小心点了,得好好琢磨琢磨,
首先办的起大宴的通常都来头不小,给你送请帖那是给你脸面,若是推辞不去,那是驳人面子,那还不把人得罪个干净,以后也别想在圈子里混了,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咬咬牙接了的话,就趁这几天抓紧时间锻炼身体强身健体,争取那天不会“死”得太惨,因为曾经就有人抹不开主人家的面子,硬着头皮参宴,没想到身子骨太弱,最后生生喝吐血,呕血不止,折腾了好几天也没什么效果,大夫束手无策,药石无医,就那么去了;
尽管发生了这一桩桩的闹剧和悲剧,还愈演愈烈,这次却没人再提出一个遏制这种按规矩敬酒的方法了,因为里外都不占理,一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谁提谁就是大不敬;再者,这个法子的受益者还包括四大家族,他们的地位在霸都不啻于手眼通天,杀伐决断全在他们一念之间,谁敢提?可以尽管试试看。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螳臂当车以卵击石的不是没有,但是连水花都没溅起,后面的人也就歇了心思,且苟着吧,你不说我不说,大家都平安无事,要是真轮到了,就认命,早点脱离这人畜不分的世道也是好事。
今日的辛家周岁宴当然不是小宴,请帖是分两种发出去的,四大家族的当然是“小宴、是亲友宴”,其余一些杂牌家族的就是正规的烫金请帖,内书正儿八经的四大家族之一辛家的邀请词,接到请帖的那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啊,有想向上爬巴结的那就是喝吐血也定是要去的,那只求明哲保身的就愁得头发直掉,最后还是有苦难言地来参宴。
只希望辛家主能大发慈悲放过他们这一遭吧……
此时,宾客云集,聚集在一个宽广的园子里,这个园子大部分建于水上,用汉白玉的廊桥相连当地面行走,从真实地面通过廊桥可以游遍这片湖,湖里各色锦鲤成群结队地游来游去,行动之间就如水里的金黄色松涛,蔚为壮观。
四面八方延伸而来的廊桥在湖心汇聚,在中心面朝南的位置有个一尺高的小台子,背后无人,直接是围栏,专门为主人家设置,然后向下是剩下三大家族,铁郸一人居左,石楠讴和常弋昶并列在右,其余的宾客就向外辐射,此时整个湖面的大半廊桥都被桌子和宾客填满了,
为了这个地形,辛家专门打造了各种尺寸、高度和形状的桌子,有两人桌、三人桌、四人桌、六人桌和八人桌,方形的、三角的、圆形的、月牙形的、扇形的,各种桌子还可以自由组合,宴会的自由度大大提升,所以,此时的客人们,有的两人结对专挑远的犄角旮旯坐着自在交谈,有的三五成群把小桌子拼在一起叙旧,还有一些想钻营的边缘人士就故意插座在大桌子旁边,跟人套近乎好不便利!
辛祥胤刚刚致完词,上好了水果干货茶水之后,看时辰差不多了就招呼近旁小厮去传信让主母过来。
众人其乐融融地继续交谈,湖面声音嗡嗡,震得湖水都泛起了涟漪,反而四大家族安静一些,一个个要不装作赏景,要不装作渴极的模样,一直喝茶吃水果,把嘴占着,就是不开口,有的直接闭目养神,心烦!
两刻钟之后,岸上传来动静,辛祥胤率先起身,大步跨过台阶,从唯一一条没有任何宾客的廊桥上走过,动作潇洒豪迈,行动间衣袂衣摆翻飞,似天上振翅飞翔的雄鹰,隐隐有种睥睨天下的气势。
铁芝紧紧抱住辛易匆忙从辇上下来,她快忍到极限了,行动失了分寸,没等侍女搀扶,自己就往下跳,果不其然,最后被辇上的横梁给绊住,大声惊呼,死死抱住辛易,本能闭上眼睛,等待疼痛袭来,结果,没有疼痛,落到一个宽广的怀抱中,
她惊喜睁眼,不顾辛祥胤隐含怒火的眼神,一只手扶住他的手臂慌忙站直,
“相……”
“嫂夫人真是姗姗来迟啊!让咱们好等啊!快让咱们看看侄孙长什么样?”
铁芝话被打断,生气地抬头去看,却见穿着一身蟹壳青的常弋昶不紧不慢地从廊桥台阶下来,嘴角勾起一个玩味儿的笑,他后面还跟着铁郸和石楠讴,见到他们也来了,她就暂时先忍住,一会儿再找机给相公说,重整心情,脸上浮现端庄得体的笑。
“你们都来了啊,蓬荜生辉蓬荜生辉,望各位见谅,孩子出门的时候哭闹不止,哄了好大一会儿才止住。”她从辛祥胤身前离开,抱着孩子撤到旁边,面对他们三个。
“哥哥最近家里还好吗?”接着转头跟铁郸寒暄。
铁郸今日穿了一身红衣,身材魁梧,再搭配他那微卷的头发,另有一番风味儿;他直接大步走过来,到铁芝旁边伸头看小娃,眼睛闪过一道光,
还真不是银头发?
他站直,脸上带着畅快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