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乱斗(1)(1 / 2)

山谷!

姜见明的手指落在一片山谷地形上,那是适应期军官遭遇亚种的时候,他设计炸毁过一侧的山谷。

“殿下请看这里,山谷适合埋伏,又因为两侧山璧挤出了一块狭窄封闭的空间,晶粒子不易逸散,想引发晶乱的话再适合不过。”

“它正好在必经的路线上,还是银北斗做过二次排险的区域,容易降低防范……如果真的有伏击,地点八成就是这里。”

过度的精神紧绷与快速讲话,让姜见明苍白的额上出了一层薄汗,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抿唇不语。

纵使推测出了敌人想要伏击的地点。

但是他们又能怎么办?

斩彗星已经被抛在了山崖另一端,且是不能启动的状态;强行冒险用雪鸠载两个人倒也不是不可以,但那片山崖区域已经被高浓度晶粒子覆盖,姜见明过不去,加西亚也不可能把他一个人扔在雪山里。

更何况,头顶还有随时都在监视的异星生物,一旦有所动作,必然迎来宇盗们的阻拦。如果对方有不止一台干扰波发射仪器,那冲过去也是坠机的命。

而最重要,也是最令人绝望的,就是时间与距离。

从两人所在的这座雪山到那片山谷的距离,几乎是银北斗到那片山谷的三倍!

“雪鸠,”加西亚将目光投向姜见明手腕上的机甲,“机甲雪鸠的通讯系统还能使用吗?”

姜见明尝试了一下,结果却令人失望。

“能用,”他摇摇头,沉声道,“但……可能是那片林子里又放置了特殊的干扰波,通讯传到密林就断了,还能感应到斩彗星,但是联系不上要塞。”

不知何时,篝火也渐渐暗了下来。寒风还在洞穴外面呜啸,在黑夜之中卷起重重雪雾。

暗处的布局者已将他们的各处退路逐一封死。苍茫的高山好似化作钢铁巨笼,将两人关闭在这小小的山洞一隅。

沉默中,姜见明弯下身,缓缓伏在自己的膝盖上。

寒意侵体,他忍不住掩唇低咳,清瘦的脊骨凸起来,一下下抖动。

忽然肩膀传来一股力道。

眼前景物一晃,他被加西亚拉进了怀里。

火光渐弱,浓起来的夜色模糊了山洞的岩壁,也模糊了加西亚的眉眼轮廓。

皇子伸出食指,指甲上延伸出一小片金红晶骨,递到姜见明面前:“害怕我的晶骨吗?”

姜见明当然摇头。

倏然风起。狭小的山洞中,加西亚双肩展开足有一人高的晶骨,如羽翼般将残晶人类包裹起来。

“睡吧。”加西亚垂下眼,他的语调总是偏寒偏硬,说话时的吐息却像温柔的羽毛,“这样不会冷。”

“……”姜见明微怔,他试着将手指落在面前的赤金晶体上。

虽然坚硬,却是温暖的。

就像它的主人。

他知道新人类的晶骨会有体温。但印象里,“晶骨”二字还是更接近锋利的刀匕,用以战斗与杀戮。

没有想到,自己会有一日被帝国最尊贵强大的晶骨拥抱入怀。

加西亚:“休息一晚,明天我们驾驶雪鸠离开。如果遭遇战斗,我会断后,你独自赶回要塞。”

姜见明:“您是让我把您抛下吗。”

加西亚的神态很平静:“我们需要有一个人回去。”

“干扰波发射器不会凭空出现,你只要与敌人保持距离,就不会有机甲坠机的危险。”

加西亚沉声道,“他们不能拿我怎么样,我会等你回来。”

——或许是因为山洞外一阵狂风吹了进来,又或许是因为仓促拾出的柴堆燃到了尽头。

“呼”地一声,山洞里的火堆灭了。

但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动作,他们好似都预料到了黑暗的来袭。

咚……咚,咚。

两个人的心跳声在胸膛里鼓动。

姜见明无声地抬眼,那双眼眸是漆黑的,可当它们沉在黑暗中的时候,却反而比往常更加深邃。

他看着洞外的远山与风雪,看着零星的火光也黯淡下去的孤寂柴堆,看着近在咫尺的皇子冷静的眼眸。

两个字倏然滑入脑海:

战场。

这才是真实的战场,是人类与人类之间的博弈,当同伴的性命被压上赌桌之时,一念之差就会葬送成百上千的生命。

他百般谋划,千辛万苦,就是为了走上这样残酷的战场,站上这个以人类性命为棋的位置吗?

……不。

他曾渴慕宇宙,却不喜欢厮杀,对帝国高层与军方也没什么归属感,他并不是为了加入战争才来到这里的。

他只是一个残人类平民,一个死了前未婚夫的未亡人,哪怕加入了银北斗也受尽歧视。

除了给小殿下收尸与探索真相以外,他本来不想,也不该再管别的事。

但无论初衷是什么,他已经踏上了战场。

这一刻,从军校毕业不到三个月,年仅二十一岁的银北斗新晋中尉,缓慢地在帝国皇子的怀中仰起面庞。

姜见明在加西亚的臂弯里换了个姿势,凝视着山洞外怒号的风雪。

如果说,唯有胜利才是征战者所追逐的意义——

那他既然身在这里,就必须胜利。

姜见明半闭上眼,心中忽而变得无比宁静。骨髓深处有股力量在颤栗,思考时记忆里的图景变成一块块碎片:

冰封的雪山,断崖,密林,异星生物的诡笑。坠毁的斩彗星,干扰波,熔岩宇盗团的图腾,以及鲜红的l-赫菲斯托斯……

它们旋转、溶解,化为一块巨大的调色盘。

沉默长久地弥漫着。

仿佛要酝酿一场新的风暴。

一片昏暗中,姜见明拍了拍面前的赤金晶骨。

他毫无征兆地淡淡问道:“殿下,您的腕机里有没有银北斗要塞例行外出巡逻的路线图?”

“——没有。”

显然加西亚被他突然的这一句弄懵了一下,低头道,“但我记得,可以画出来。”

十几分钟后,一张简略的路线图就被晶骨刻在了山洞的壁上。

姜见明看了一会儿,从自己的银北斗军外衣的内侧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盒。

盒子里,是十二支针剂。

“你随身带了镇定剂!?”

加西亚嗓音瞬间冷了下来,怒道,“为什么现在才拿出来!”

当然是因为太贵,滥用不起……姜见明在心底苦笑了一下。

他将东西交到皇子殿下手里,“殿下,我需要睡一会儿了,如果我在昏睡中情况恶化咳血,麻烦您帮我打一针。”

紧接着,姜见明又将雪鸠从手腕上取下来,稳稳地放进加西亚的掌中。

“三个小时之后,请您把我弄醒。然后独自乘雪鸠起飞……按我说的做。”

加西亚沉声道:“为什么。”

“当然是,”姜见明略微抬了抬眉宇,神容清明,“为了我们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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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与风雪的另一端。

银北斗第一要塞。

砰!谢予夺一掌拍在桌角,五指将几枚纸质文件捏成一团。

少将的脸色又焦又怒:“小阁下也跟加西亚殿下一起去了!?……胡闹。”

办公室内除了女副官丽塔,还站了四五个高级军官,脸上都是深深的焦急。

有人出列:“少将,距离斩彗星失联,以及我们检测到高浓度晶粒子爆发以及过去几个小时了。请您下令吧。”

谢予夺深深地吸气,“坐标点的情况呢。”

众人当然知道,少将此时说的坐标点,就是银北斗在片刻前监测到晶粒子浓度异常变高的某处坐标。

帝国二皇子的机甲斩彗星在那里失联,至今情况未明。

丽塔:“还……还没有确认,我们的无人机到不了那里就会被异星生物击坠。”

谢予夺的眼底一片阴沉,唇角绷得很紧。

他直起身,伸展开手指,那几枚可怜的纸张被留在桌角。

“少将!”军官们更急了。

“情况危急,请您下令吧!”

谢予夺突然冷冷道:“回答我,你们是孬种吗?”

军官们立刻挺胸怒目,高声道:“不是!!”

不料谢少将忽然将凤眼一挑,恶劣地咧嘴笑了:“那,你们是蠢货吗?”

军官们愕然,就见谢予夺抬起靴子踢了一下桌角,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战场上,怕死的是孬种,送死的是蠢货——我知道你们不是孬种,但也不要把有勇无谋当做光荣,蠢货们。”

说罢,谢予夺转过身去,他在身后的军官们看不见的角度,悄然掐紧了手指。

加西亚殿下的战力自不必说,姜小阁下……虽然他并不赞同残人类贸然涉险,但姜小阁下的才能,他也是见识过的。

假如情况已经危险到连这两个人都束手无策,银北斗的普通军力贸然动作,很有可能就是以卵击石。

但如果,那两个人真的陷入了困境,正在苦苦等待支援的话呢?

谢予夺在心中对自己说……那他按兵不动,就与谋杀自己人无异。

又到了抉择的时候。电子钟的数字刻刻跳动,银北斗的军人们在等待自己下令。

“……”谢予夺闭眼呼出一口气,作为银北斗的将军,站在这个位置上,他的一句话可以救人,也可以杀人。

“做好出兵的准备,还是按我原先的计划,给霍林中校点五百个人。”

“但要等到明天早上再出发。”

众人微愣,丽塔忍不住低声问:“少将,我们等什么?”

“我不知道。”

谢予夺面无表情。将军没有回头,他负手望向窗外的风雪长夜,喃喃道:“但要等。”

“除此之外,再额外点出五百个人,通知他们进入备战状态。”

“还有……给我的机甲也备好能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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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夜将尽未尽,距离日出还有大约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陡峭的高山一隅,s-雪鸠升空了。

这是天色最黑的时候,熔岩宇盗团的机甲群悬停在更高的高空上,密密麻麻地排成阵列。

而l-赫菲斯托斯位于中央,就像刀尖上欲坠的一滴血。

“加西亚把那个残人类扔下了?”

赫菲斯托斯的驾驶舱内,赤龙皱了皱眉,自言自语道:“弃车保帅吗……不对,他是要先清除空中的监视。”

机甲的屏幕被分割成几块更小的画面,从各个角度映出了快速接近的机甲雪鸠。

显然,他们在禽类异星生物身上装了监视用的摄像头。

在赤龙的旁边,站着一道栩栩如生的人形投影——是一个全身裹在宽长黑袍里的神秘人。

这时,黑袍人将脸扭向机甲的屏幕,他似乎看了片刻,从兜帽下滑出一声漠然的:“有些魄力,但也不过如此。”

s-雪鸠几乎隐没在云层里,间或有赤金色的晶骨或真晶一闪而过。

新人类与异星生物在离地七八千米的高空上缠斗着,时而有热血淅沥飞溅,立刻被呼啸的风卷去了更远处。

赤龙面前的屏幕上,有一个小画面滋啦一响,黑了下去。

而另一个小画面中映出电光石火的一幕:雪鸠与一只黑色巨鸟擦身而过,皇子单手撑着驾驶舱的边缘凌空,猝然刺出的晶骨飞击在黑鸟的脊背上。

那一击的力道堪称恐怖,足有两个成年男子身量高的黑鸟惨鸣一声,直接倒飞出去,空中留下一道长长的血雾!

暗夜里一声轰然巨响,被晶骨抽飞的黑鸟撞上雪山,顿时冰雾漫天,厚重的雪层从中断裂。

只见山峦上白硬的一角坍塌下来,顷刻间化作声势浩大的雪崩飞泻而下。

气浪翻滚,机甲雪鸠艰难地摆脱了狂风的桎梏,勉力冲向下一只异星生物。

地平线延伸在合金机身之下,雪流正以极高的速度呼啸着奔过山间,沿途的都碎石、枯枝被卷进这条白色巨浪里。

立体投影中,静观着这一切的黑袍人缓慢地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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