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殿下这么若有若无地温柔一笑,姜见明只觉得自己要直接神魂颠倒过去。
——说实话,加西亚要是按平常冷着脸公事公办的样子跟他针锋相对,他能同样冷着脸呛回去十句。
但他是真的对软化的小殿下没有抵抗力。
加西亚好像只是顺口问了一句,也没期待对方的回答,又首:“给我看伤口。”
他动作太快,神魂颠倒中的姜见明根本没能拦住。
加西亚直接掀开了他的被子。
“呃,”一旁的谢予夺猛地瞪大眼睛,伸手欲言又止,“啊……”
“啊,殿下——”
姜见明愣愣道,“……我还没穿衣服。”
毕竟他才从漫长的昏迷中醒来,治疗舱内的医疗液也才刚刚被抽下去。
护士们嘱咐他先盖着被子安静躺会儿。刚刚谢予夺进来的时候,他还想套件衣服坐起来说话,结果被少将按回去了。
所以……
病房内,柔白的窗帘微微拂动。
一时间,沉默弥漫。
谢予夺痛不欲生地捂脸,再次怀疑人生:我是谁?我他妈的为什么在这里??
加西亚面不改色,把被子放下:“抱歉,失礼了。”
虽然望见那片白细劲瘦的腰际时似乎眼神暗了暗,喉结也轻轻一动,但至少他在语气上什么都没显露出来。
姜见明脑子里闪过刚刚自己的念头,然后麻木地打了个红叉。
上下属关系——
世上还会有上司来探病,先动手扒开下属被子看伤口的上下属关系?
加西亚给姜见明掖好了被角,动作小心仔细,生怕碰疼。
然后冷冷地抬眉,下定结论:“有些渗血,你一定没有安稳。”
“……”姜见明狐疑地看了皇子一眼。他忽然想到自己昏迷了三天,轻轻问:“所以,您早就看过了是吗。”
加西亚:“……”
姜见明:“听说充液模式是您非要开的。”
加西亚:“……”
姜见明:“那请问我的衣服是谁脱的?”
加西亚:“。”
姜见明拍了拍加西亚的手臂,淡定问:“殿下,我的镇定剂呢。”
加西亚站直了起来。
姜见明眼疾手快地把他的袖子一扯:“别想跑。”
加西亚清了清嗓子,镇定首:“没想跑。”
旁边的谢予夺更加没眼看,恨不得用头撞墙。
天可怜见,他真的不想听小阁下的衣服是怎么被小殿下脱掉的,也不想见证堂堂皇子被前皇太子妃追债的精彩现场!
他只想知道,自己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有机会溜走——
“殿下……”姜见明冷笑一声,“镇、定、剂。”
加西亚用那双漂亮的眼眸盯着他。
……盯着他。
“……”
姜见明无奈地败下阵来,那种宛如大型猫科动物缠上撒娇的幻视又出现了。
他叹口气伸出手:“好了,我知道您一定给我打了不止一针。特殊情况,不怪您了,剩下的快还给我。”
“没有。”
加西亚冷声首,“没有剩下。”
姜见明的眼中瞬间失去光泽。
一秒……两秒……他足足用了三秒时间来咀嚼这句话,然后僵硬地抬起脸:“您开什么玩笑。”
“您……”
姜见明浑身发抖,面容失色,“那一盒……可是有十二支。”
姜见明:“您给我扎了十二针!?”
他说完话捂着心口呛了两下,扯动了伤口疼得抽气,觉得简直荒唐:“十二针!?”
加西亚:“那天晚上你睡着之后,一个小时两支,用了一半。另一半用在回要塞的路上。”
“或许你不信……但医疗兵把那枚真晶取出来的时候,你已经陷入深度昏迷状态,很危险,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加西亚神色沉了沉,扭过脸去:“这次不是我说的,连当时的医疗兵都这样想——姜中尉应该反省反省自己的问题。”
姜见明哪里还听得进去后面的话。他眼前一黑,险些没直接晕倒。
他的镇定剂……
一夜之间,几乎全没了……
他为了来远星际筹备了三年,就像唐镇说的那样,平常省吃俭用到穷酸的地步,攒下来大半的钱都花在了镇定剂上。
现在眼一闭再一睁,直接没了十二支。
折合二十四万币点。
何不痛快点,一刀杀了他呢。
姜见明按着胸口慢慢地喘了两口气,虚弱道:“那……盒子呢……?”
“扔了。”
加西亚面无表情:“战斗中需要舍弃不必要的重量。”
姜见明差点连倚着治疗舱都倚不住,整个人虚弱地一晃。
“您……”他痛不欲生地闭上眼,整个人苍白得好像就要晕过去,气息微弱。
“我只请您给我打一针!就算我被真晶刺伤,最多也就多补一针——您这样的行为完全是在滥用我寄放的财物……!”
加西亚的眼神中划过三分愕然七分迷惑。
这……至于这么痛苦的吗?
谢予夺也且惊且疑,茫然地与加西亚对视。
他常年呆在远星际,连自己的家都不回,当然不知道前皇太子妃在帝都过得是什么日子,经济状况又是如何。
他也以为姜小阁下一直讹他的钱,只是坏心思想逗他玩儿来着……
毕竟谢少将家世确实殷富,出个几万对他来说其实根本不是事。
病房内,姜见明一只手撑着治疗舱的边沿喘了口气,咬牙首,“赔钱……”
他蓦地抬眼,眼睫都在发抖,声音也在发抖,惨笑一声,“殿下,您是要赔钱还是要我的命,请您自己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