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胭到的时候,隔着帘子恰好听到刘太医的声音:“四小姐分明是脾胃虚寒,兼之暴饮暴食,导致积食难消,进食油腻肉类便会胃脘疼痛,哪里有什么虫症?!”
门口侍立的丫环见她来了,打起帘子问好,楚胭快步进门,便见一个中年大夫坐在桌边,正端起茶碗来喝茶。
楚胭对楚夫人见了礼,也不说话,站在一旁,楚夫人神情和蔼,命丫环给她倒茶来。
那刘大夫一口茶喝完,把茶杯怼在桌上,又开了口:“夫人,令爱稚龄体弱,只需调理饮食,温补脾胃,慢慢总会好的,听信庸医之言,用这等虎狼之药,怕是会伤了根本。”
楚夫人抬眼瞥向楚胭,神情温和嘴角含笑:“胭儿年纪还小,她也是忧心妹妹的身子,一时心急才写了这方子,心思倒是好的。”
楚胭听着这话,总觉得哪儿不对,却又说不出来。
这边楚夫人转头,换上客气的笑容,对刘太医道:“如此便有劳刘太医了。”
刘太医这才知道,自己口中的庸医竟是眼前这位小姐,他倒也不在乎,毕竟行医是他的专业,便捻须笑道:“无妨,说起来这位小姐倒也颇有才华,这方子,嗯,那个,算是别出心裁。”
面子功夫做足了,刘太医又转回话题:“只不过四小姐身子太弱,经不得虎狼之药,嗯,以后四小姐的饮食需清淡少食,至于荤腥肉类更是能忌则忌……”
“娘,女儿要吃肉,不吃肉我会难受死的!”
听到自己以后不能吃肉,没等刘太医说完,四娘先急了,脆声喊了起来:“娘,吃了肉肚子会痛,不吃肉浑身都难受,我要吃肉!”
楚夫人柔声道:“四娘,要听话,刘太医乃是太医院首屈一指的名医,不让你吃肉,真正是为了你的身子着想。”。
四娘见状,立刻转向楚胭:“胭姐姐,你不是说我能吃肉吗?你快跟娘说一说!”
楚夫人嘴角噙着一丝微笑,看向楚胭:“胭儿,四娘的身子太弱,可不能按你的方法诊治,你快劝劝她,听刘太医的话罢。”
楚胭便似没听懂她话里的意思,福身施礼:“母亲,四娘的脉象和症状都是虫症,再不及时治疗的话,怕是才会伤了身体的根本。”
没等楚夫人说话,刘太医先摇头冷笑起来,这小娘子真是刚愎自用,不知道在哪儿学了点医术皮毛,便敢在小孩子身上试药,当真不把人命当人命了!
他已经听出这是楚府的小姐之一,但事关人命,也顾不得对方的面子,戳戳桌上的方子:“这位小娘子说笑了,四娘子明明是胃寒积食之症,食肉不能消化,所以腹痛,怎的成了虫症?她年纪尚幼,体虚脾弱,如何能用腻粉和使君子这等大毒之物?这不是想要四娘子的命么?”
四娘的病症从表面上看来,确实像是胃寒积食,楚胭不欲与刘太医辩论病症方义,只转向四娘,蹲下来问她:“四娘,你想不想把肚子里的虫子打出来?它们在你肚子里,你吃进去的好东西都被它们吃了,所以你才会这么瘦。”
瘦不瘦的倒无所谓,楚四娘在乎的是,她肚子里的好东西被虫子吃了,小丫头握着瘦津津的小拳头迫不及待地喝道:“想!我不要它们吃我的好东西!”
楚夫人神情难堪,觉得小女儿出了大丑,刘太医又气又好笑,也顾不得面子功夫了:“你这小娘子好生无赖,须知人命关天,怎么容得你胡闹!何况你这服药方法故弄玄虚,近乎儿戏……”
他摇摇头,不再同这固执不懂事的小娘子说下去,转向楚夫人拱手道:“四娘子身娇体弱,服用那等大毒之物,若有个好歹,怕是难以解救,信她还是信我,夫人自己看着办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