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观之一阵的心疼,他最喜欢名贵的兰花,这盆花是培育了好久才开花的,一共开了四朵,这臭丫头居然就掐了一朵!
他心疼得说话都哆嗦了:“你你,胭儿,女孩子终究要嫁人的,若不是你父母早逝,你当我会管这种事么?”
楚胭抬头看他一眼,见中年人气得嘴唇都在哆嗦,心中忽然有些不忍。
说起来,老狐狸和她虽是互相利用的关系,但自从她进了楚府,老狐狸对她还真是很不错的,从不拘着她的自由,她在外面用他的名头闯祸惹事,他也从来不生气。
还是安慰一下可怜的中年人吧。
楚胭伸指将兰花弹出去,很认真地解释道:“大人,做诗的事,是皇帝要我做的……”
楚观之气急败坏地打断她的话:“是皇上,皇上!用敬称,要用敬称!”
“好吧,姑且称他为皇上好了。”楚胭无所谓地说。
楚观之又是一阵肝疼,什么叫姑且称他为皇上,臣子说起皇上,难道不应该使用敬称么!
“是皇上提出要我做诗,命题也是他提出来的,我已经尽量做得平和了,大人您若还不满意,那我也没办法了。”楚胭说。
楚观之拣起地上的兰花,放到旁边的笔洗里,小心地在里面浇了点儿水,以防它太早枯萎。
做完这一切,他心平气和了些,道:“可是你不该帮着兰妃,后宫中的娘娘们互相争宠,只有皇上才有权利决定,你一个女孩儿家,擅自插手后宫的事情,怕是容易招致祸患,须知后宫中的嫔妃,她们自己也是朝不保夕,你讨好她们根本没用。”
真正能让人立于朝堂之上不倒的原因,还是来皇帝的宠信啊,楚观之心说,他不顾忌讳地说了这番话,就是希望楚胭能够明白,那些女人斗来斗去,其实成不了什么事,只须皇帝一句话,一切的荣华富贵和宠爱,都有可能即刻变成泡影。
楚观之下朝时,就听说便宜女儿又做了新诗,而且是当着兰妃和皇帝的面做的,待得他听说那首诗的内容,眼前一黑差点没气死。
兰妃不得圣宠已有半年,据说成日里以泪洗面,胭儿这首诗放在别处没问题,可放在这种情境下,很明显就是以兰妃的口吻在自怜自艾,或者,还有几分埋怨?
看样子,得赶快跟定国公商量,尽快把这孩子嫁过去,女孩子嫁了人,再生几个孩子,有孩子吊着她,她就安分了,说不定能少惹点事。
“胭儿,定国公家里的小公子,就是那个陆朝熙,他很是仰慕于你……”
楚观之话说一半,楚胭委屈的声音响起来:“父亲,皇上要求以兰为题,其实当时我做了两首,思来想去,为了不给您招麻烦,就选了一首平和些的,您既然这么说,要不要听一听另一首?”
楚观之一个头两个大。
瞧瞧瞧瞧,这首诗还是平和的,不给人招麻烦的呢!
“读吧。”他有气无力地说,倒要看看,还有什么诗,比插手皇帝家事更糟糕的。
“幽兰生前庭,含薰待清风。清风脱然至,见别萧艾中。行行失故路,任道或能通,觉悟当念还,鸟尽废良弓!”
女孩子声音清朗,语速缓慢,一字一句地念将出来。
好的诗作是具有感染力的,楚观之听得忽而含笑忽而蹙眉,这是在以兰花比喻严家吧,至于萧艾之属的,那肯定是在隐喻他这皇帝的宠臣了。
不过也没什么的,楚观之想,自己的名声早就坏了,只要能做实事,名声又算什么,但当听到最后一句,他哆嗦一下,险些站不住脚,急急地扶住了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