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一个个地看过去。
“你是阿岁,你怎么这么倒霉,又受伤了?”他说,似乎意识到什么,眼中渐渐有了笑意,两行泪沿着微黑的面颊流下来。
阿岁跪倒在地,伤口被扯动,疼得他吡牙咧嘴:“公子,我们……我们……”
他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半晌之后,伸袖擦了擦泪,仰起脸笑道:“公子,我们没有背叛大将军,平爷也没有,我们都没有!”
“北疆六镇,七万大军,都记着将军的血仇,绝无丝毫背叛之心!”
“国恨家仇,不敢或忘!”汉子们齐声喊道,热泪汹涌。
……
室内灯火明亮。
刀剑兵器都被收了起来,各人收拾了衣衫,小脚儿搬来几把椅子,有人扶着赫连海平坐下来,他整个人精神焕发,只不错眼地盯着严斐然看,似乎生怕他跑了似的。
另外一人在给阿岁包扎,粗手粗脚地很是笨拙,阿岁疼得直吸气,却是咬着牙一言不发,脸上带笑。
其它在外面的汉子都被叫了进来,严斐然被按着坐下,环顾众人。
一个个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都写满了真诚和忠实。
小脚儿端着一摞粗瓷茶碗,分别递给严斐然和赫连海平,严斐然接了,赫连海平却是摆摆手。
“喝不下。”他说。
小脚儿也不勉强,将余下的茶碗给众人分了,有人接了也有人不要,他便将多余的茶碗放在桌上。
鬼六端着茶壶,给各人碗中倒了茶,对严斐然笑道:“公子,咱们刚搬到这边来不久,什么都没置办,这茶叶还是从北疆带来的,少爷就凑和着喝吧。”
碗里的哪里是什么茶叶,不过是切碎了的茶砖罢了,茶梗的碎末漂浮在碗面上,茶水是橙红的颜色。
严斐然端起茶碗大大地喝了一口,滚烫的茶水入口,将他的泪都烫了出来。
“好啊,还是原来那个味道。”他说,伸袖抹去眼泪。
他咕嘟咕嘟地喝完茶,连茶叶梗都嚼着吃了,将茶碗放在桌上,转向赫连海平。
“赫连叔叔,这是怎么回事?”严斐然说:“我听到外边的人都在骂你。”
赫连海平怔怔地瞧着他,目光中又是欣慰喜悦,又是悲伤难过。
“易之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他说:“我们来找大小姐,没想到找到了你!”
阿岁笑道:“不对,是公子找到了咱们!”
一帮汉子同声大笑起来。
“对对,是公子找到了咱们!”
“话说回来,公子的功夫可俊得很哪,快跟我们说说,是在哪里学的?”
“公子还活着,给大都督报仇有望了!”
“对了公子,孙忠君那狗贼是不是你杀的?”鬼六问。
严斐然点头:“是我杀的,我回京来的第一天,就摸到他家里杀了他,把他的脑袋丢到他家的狗窝里喂了狗!”